四月的青禾宗還是一派清冷氣象,穿雲峰弟子房前的桃花也不過剛開了一點,冷風就跟着吹了過來。
花瓣抖了抖,被蟲子啃噬過的一片殘缺花瓣終是支撐不住,晃晃悠悠從細弱枝頭掉下,春風一卷,卷進半撐起的花窗内,一隻寬大的手将其接住。
手主人是個面容端正的中年男子,目光凝在手上的桃花瓣,似有所憂。
“義父?”
虛弱的女聲響起,男子一直鎖住的眉心松開,轉身去看床上的女子,女子一身單薄白衣,蓋着薄薄的棉被,柳眉微蹙,驚訝地看着他。
“義父你怎麼來了?”
說着楚清妍就要下床請安,連忙被一隻寬大的手扶住,将她推回床上。
“做什麼?身上傷還沒好就亂動。”
男人不贊同地望着她,将她被撥開的被子重新蓋上,關切之意溢于言表。
面對這份的關心,楚清妍卻顯得有些慌亂,如果說她這一生的機遇都是算計來的,那眼前這人就是謀劃最多的。
無論是一開始的相遇,還是之後的故意讨其歡心,一步步處心積慮,隻為憑借他的勢讓自己得到更多的好處,其中種種算計讓她無顔見他。
她的義父,青禾宗掌門高華。
高華輕微斥了她兩句後,歎了一口氣,皺眉道。
“你這孩子,不就是一把劍麼,這劍便是再好也不值得你把這雙手搭上。”
聽義父提到手,楚清妍看向自己包成饅頭的手,這才發覺手掌似乎沒什麼知覺,心裡一慌,她這手不會廢了吧?
看她目露慌亂,高華沒好氣道。
“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初拿劍的時候怎麼不多想想?萬一手廢了,為父看你怎麼辦……”
聽高華這麼說就知道手沒什麼事,連忙帶了笑,露出幾分小女兒姿态,讨饒道。
“義父,妍兒錯了,下次定不會這樣了,義父就饒過我這一回吧。”
高華聞言面色稍霁,“真知道錯了?”
“知道了,知道了~”
連忙讨饒,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連哄帶騙将高華哄得闆着的臉笑開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忽然又聽他看着一旁的焱陽劍道。
“你這次眼光确實不錯,這把劍是把好劍。”
聽他提起焱陽劍,連忙問道,“義父知道這劍的來曆?”
高華點點頭,眉頭微皺,緩緩道,“這劍是五百年前宗内一位劍師所造,劍築成後就一直放在後山,直到你今天把它帶出來。”
聽完焱陽劍的來曆,楚清妍咂舌,這劍竟這麼傲,五百年沒有一人讓他認主,又想到這次要不是自己用了禁術,還不知道要在後山待多久,心裡一陣唏噓。
看了看放在一旁焱陽劍,又想到什麼,疑惑道,“那劍師長老叫什麼名字?他還有其他劍在世嗎?”
能造出焱陽劍的不用說也是大師手筆,如果有其他劍在世,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萬一還有比焱陽劍更好的呢?
雖然已經和焱陽劍血契成功,但她還是賊心不死,吃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劍,誰知高華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想。
“沒有。”高華歎息,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無奈,“那劍師一生就造了這一把劍,那還有其他什麼劍。”
“何況那人也不是什麼長老,就是劍鋒一個普通弟子,叫郭銳,他造出焱陽劍的時候誰都沒想到。”
義父提到‘郭銳’二字時,楚清妍敏銳注意到焱陽劍柄紅色圓珠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再聽高華講完,下意識喃喃。
“造出焱陽劍那一刻,他就不是什麼普通弟子了……”
說完過了一會,意識到自己反駁了高華的話,忐忑去看他的反應,高華愣了一下,随後笑道。
“确實,能将焱陽劍造出,怎麼能是普通弟子,不過我們都習慣了這麼說。”
“因為焱陽劍出世後不久,郭銳就因為耗費的精力太大,衰老的身體撐不住,連宗門給他準備受封儀式都來不及參加,就這麼去世了,是以記載上也隻是以普通弟子的身份記載上。”
沒想到這劍還有這樣的來曆,楚清妍若有所思。
高華看她皺着眉思考,輕拍了拍被子提醒她回神。
“行了,不要想這些了,這劍無論以前什麼來曆,現在都是你的劍。”說着又瞥了焱陽,面露猶豫,“這劍雖然不大好看,不過怎麼說也是把難得的寶劍,既然契約了,便好好相處。”
話裡的語氣活像親爹看女婿,怎麼看都不滿意,但一時又找不出更滿意的,隻能勸她将就将就。
焱陽劍熱意濤濤,在被現場兩人發現後,尤其是在高華瞪了一眼後,偃旗息鼓,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