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堅決，高華笑得孺和，眼底是她看不懂的笃定和欣慰。

“不會的。”

“若真有這一天，随你處置。”

不懂他的肯定從何而來，但既已如此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于是就把楚清妍收了進來。

收進來是收進來，可她一直盯得緊緊的，就是防着她暗地裡起什麼害人的心思。

這一盯，就是七八年。

思緒回籠，看着眼前不知所措，被她一句話弄得六神無主的楚清妍，終究是松了口。

“我那師兄年事已高，宗門本就事物繁多，你的事自己解決好，别讓他憂心了。”

“也不用理會那些閑言，為師會幫你。”說完她又自嘲地笑了下，“也不是為你，畢竟我不幫，他怕是要出手，身為掌門，這麼多年積攢下的威望反倒成了他的枷鎖。”

“有些事，他出面不方便。”

“楚清妍，你明白為師的意思嗎？”

她懂，她當然懂。

還沒從沖擊中走出來的楚清妍聽到這話立刻明白了方瑜的意思。

義父來處理這件事，她自然高枕無憂，但就怕有人借此事覺得義父包庇自己，姑息養奸。

畢竟此事的另一方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生母。

人之發膚受之父母，哪怕義父将此事壓下，人們依舊會質疑。

質疑自己，連帶着質疑連自己生母都指責的人，卻被他那樣的庇護着。

她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在義父收自己為義女時，便是頂着巨大的質疑。

那時她雖然盡力做得不留把柄，可還是遭到許多人懷疑，他們懷疑她目的不純，懷疑義父老眼昏花，識人不清。

為了擺脫這種質疑，這麼多年一直維持形象，愛護同門，努力修煉，很大一部分就是不想讓義父丢臉。

不想讓旁人提起自己便覺得義父有眼無珠，才收了自己個廢物當義女。

可惜她天資實在太差，在怎麼練功都追不上别人時真絕望了。

看着漆黑黑的夜，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覺着自己給義父丢臉。

不過好在此路不通，她便換條路，當個天才不行的話，就當個善解人意，為人善良的師妹吧。

幸而這條路因着前世經驗走得還算順暢，她總算沒有讓義父衣裳上的那塊污漬再次擴大。

一次就夠了。

攥緊了拳頭，原本來時的彷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絕不姑息的勇氣。

看小姑娘眼底燃起鬥志，方瑜心底的不滿稍微平息了些。

這才像她方瑜的弟子，唯唯諾諾像什麼話。

在她心滿意足準備離開時，楚清妍忽然問道。

“師父，”

“如果，決解此事會傷到其他弟子呢？”那你會同意嗎？

方瑜緩緩轉過身，兩人目光交錯，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面容依舊平靜。

她緩緩出聲，鋼鐵般冰冷的眼沒有一點猶疑。

“楚清妍，為師最讨厭陷害同門的弟子。”

得了方瑜這一句話，她終于放下了心，目送方瑜離開。

當年的事不知道義父到底清不清楚，又清楚多少，但她已經決定了，解決完此事後就跟義父坦白。

在此之前，她的名聲就是義父的臉面，她不允許有人踩着她的臉讓高堂之上的那人蒙上污點。

就算是處決也要義父親自動手，這樣明察秋毫，大義滅親的名聲才能完好的落到義父身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稀裡糊塗，莫名其妙。

她要想一想了，該怎麼處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