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剛剛說什麼?掌門在赤方城?”她叫住兩個面生的弟子,問起剛剛聽到的話。
兩名弟子明顯是認識她的,見到她急忙行了一禮道。
“是的,清妍師姐,掌門和方榆長老前幾日便帶着弟子去赤方城了,說是赤方城大堤塌方,掌門和長老前去救災去了。”
義父也去了赤方城嗎?
楚清妍斂目,面對兩名恭敬的弟子輕笑道,“我知道了,謝謝。”
兩名弟子受寵若驚,連忙道不客氣。
楚清妍笑笑轉身離開,沒想到義父也去了赤方城,這對她來說反而是個好消息。
高昭的傷雖然好得差不多,但他隻帶了田榆和劉無許兩人,面對來勢洶洶的洪水還是不可避免擔心三人,如今聽到義父和師父帶人去了赤方城救災,心裡反而安定不少。
高昭和義父彙合後,做什麼也有青禾宗弟子互相照應,不至于出什麼事。
她走着走着,忽然覺得面前一亮,停下腳步擡頭看天。
連日來烏雲密布不見天光的天空,此刻微微露出一絲光亮,陰霾瞬間散開。
光亮并不明顯,但對連日被陰雨天困擾的人們無異于像是看到希望的存在,路上的人紛紛停下腳步,駐足觀望。
看來,這場雨很快就要結束了。
魏茹蘭的治療方案确定下來後,一連兩天她房間裡都是各大丹師藥師,楚清妍無處可去,隻好每日找維方消解愁悶。
好在好消息很快傳來。
“性命是保住了,”丹陽長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黃瓶一日三頓,一次一顆,紅瓶一日一頓,一次一顆,拿好了。”
楚清妍連忙從床邊走開,轉身接過長老手上一紅一黃兩瓶藥丸。
拿到藥瓶後,丹陽也沒離開,看着她似乎有話要說。
看着丹陽長老欲言又止的神情,一顆心漸漸下落,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藥瓶,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長老,是不是……”
丹陽斂目,歎了一口氣。
“茹蘭命是保住了,但經脈斷裂,我和那幾個老家夥用盡力氣也隻能将其堪堪連接,日常活動沒有問題,隻是不能提重物,平常動作也不可過大。”
丹陽這麼一說,楚清妍瞬間明白了什麼,胸口像是灌了水,張了好幾下口才聽到自己的聲音。
“她,她以後不能拿劍了是嗎?”
“不僅僅是劍,她的經脈已經無法承受靈力運轉,強行運轉靈力,經脈将再次斷裂,到時……”
“到時便是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沉默了良久,終究是握緊了手裡的藥瓶,“知道了長老,弟子會看好她的。”
丹陽點點頭,一臉沉重地走了出去。
丹陽長老出去後,臉上的冷靜瞬間彌散開,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魏茹蘭,露出茫然。
她該怎麼告訴魏茹蘭再也不能修煉一事?
維方得知魏茹蘭沒有生命危險後,連忙告辭,便是想留他多住兩天也不肯。
“此次妖獸一事還需向宗門彙報,前兩天便來信催促,不過我想着魏道友的身體還不讓人放心,便推辭了。”
維方背着包裹,對着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楚清妍鄭重道。
“如今魏道友性命無憂,我也是時候該走了,姑娘勿念。”
話說道如此地步,楚清妍也不好多攔,隻好說過段時間去阮覓宗拜訪,帶上畢方。
維方聞言暢笑,二人約定好。
送維方離開,一直等維方身影消失在大道上,被大片樹木遮擋,這才心事重重地回到魏茹蘭房間。
魏茹蘭還沒醒,一雙眼閉合着,流暢的鼻翼下是沒有血色蒼白的唇。
她靜靜地躺在那,什麼也不知道。
走到床前,伸手握住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
魏茹蘭的手心并不光滑細膩,長期的練劍生涯讓虎口長了厚厚的老繭,摸上去像是一個個隆起的小山丘。
山丘層層疊起,那是每一次揮劍時汗水凝成的痕迹。
魏茹蘭和自己不同。
她自小長在宗門,父母逝世後,由方榆一手養大,從來沒有接觸過人間的生活,自己好歹會點煮飯生火的技能,魏茹蘭一點不會。
不過不會也不要緊,青禾宗有專門負責負責做飯打掃的凡人,在青禾宗的弟子每天隻需要負責一件事,那便是修煉。
不止是青禾宗,凡是大點的宗門皆是如此,弟子無需操心修煉之外的事,他們的任務隻有修煉,早日得道成仙便是他們對宗門最好的回報。
所以對于魏茹蘭來說,她的生活是簡單的,簡單得生命中隻有修煉這一件事存在。
簡單純粹,所以相較起來那些不能修煉的話出口會是那般殘忍。
秋冬的寒風無處不在,正想着指腹間突然傳來微弱的力道,楚清妍連忙低頭去看。
魏茹蘭眼睛動了動,片刻後,墨瞳從單薄的眼皮下緩緩露了出來,倒映出楚清妍驚喜的面容。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