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媽還在給你找對象?你也别煩,她就是怕你一個人孤獨,你爸媽感情好,經常出去,怕你身邊沒人,你從小性子就淡,連朋友都隻有風家那小女兒一個,不說他們擔心,我也擔心啊。”
岑老太太被岑閑扶到床邊坐着:“不過你要真不喜歡就直接和你媽說,不要你爸一忽悠你又信了,你爸朝哪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太太“哼哼”兩聲,顯然非常知道自己兒子的秉性,她年輕時也是叱咤風雲,那時候性别之分還很明顯,她作為高等級Alpha,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偏偏就喜歡上那一個,在一起後有了岑林。
她管兒子管得嚴,思想老舊,認為Alpha就該頂天立地,Omega就要溫婉爾雅,然後教出了頂天立地但是妻奴的兒子。
想想自己去世的老伴,她笑笑,也或許是一脈相傳。
“人老了,喜歡說一些廢話,不像年輕時那麼端着,你呀,和我年輕時一個模樣,隻不過沒我年輕氣盛,反而更成熟,但是别被自己這性格架起來了,遇見喜歡的人就得說。”
岑閑把護工倒的水端給岑老太太,又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削蘋果:“不會端着的。”
她的手法不怎麼樣,削一塊,斷一塊皮,好好的蘋果被削得坑坑窪窪的,上面削得深的地方已經氧化泛黃,削完實在是沒眼看。
“我不吃,你吃,下次你來提前告訴我,我讓護工給你削好。”
老太太嫌棄地揮揮手,對這個蘋果敬謝不敏。
岑閑不愛吃蘋果。
都不吃,索性放盤子裡,擺起來格外磕碜。
“你這悶葫蘆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喲,我需要一個會唠嗑的人,你爸和你媽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要七八月去了。”
現在六月底,天氣逐漸熱起來,那夫妻倆趁着這個時候玩得開心。
“外面的人一個個費盡心思想進來伺候我,你們倒好,哎。”
“醫生說你快出院了,還有半個月,腿好了照樣可以環球旅行。”
老太太一向深入淺出,一年到頭看不見幾次人。
岑閑才不信她的鬼話。
“這不是你們優秀,公司不用我操心嘛。”
她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就把岑閑趕出去買水果去了。
“把我最後一個蘋果削壞了,去買點回來。”
岑閑在門外,摸摸鼻子,看着兩旁不知何時已經站上的保镖,轉身朝醫院的便利店走去。
醫院很靜,隻能聽見小朋友的哭鬧聲,住院部離門診部比較遠,來來往往的人要少很多,但是便利店在醫院東門,也就是門診部旁邊。
岑閑沒怎麼來過這個醫院,還是找了個護士之後才知道便利店在哪。
有小朋友額頭打着吊瓶兩隻手擡着又不敢捂着腦袋,怕弄疼自己,所以在走道裡放聲大哭。
岑閑加快腳步,穿過門診部的大樓,往東邊走,要節約大半時間。
“您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拉回岑閑的思緒,朝左側望去,白色的燈光下,青年穿着見白色的圓領長袖,下面是黑色寬松長褲,可能是害怕頭發落下來碰到傷口,這次被穩穩地紮成馬尾,露着個小啾啾。
他正彎腰扶着一個老人,老人捂着胸口靠在牆上,他着急忙慌地喊着護士。
身後的挎包裡,白色的紙張被胡亂塞進去,随着他的動作,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即将掙脫束縛,飛向空中。
岑閑快步走過去,好歹是在醫院裡面,醫生和護士的反應速度更快,岑閑還沒有趕過去,護士們已經推來移動床,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舒辭手裡接過老人,立刻開展急救。
舒辭悄聲無息從混亂中退出來,準備離開。
紙張随着他的動作一點點逃跑,最終成為了展翅高飛的蝴蝶,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
岑先走過去撿起來。
她沒看内容,應該是體檢報告,想着之前詢問的幾次舒辭都含糊不清,這種情況她無意去窺見舒辭的隐私。
伸手遞回給他。
“謝……”
謝字沒說出口,他剛才根本沒有來得及關心是誰幫他撿起了報告單,此刻接過報告單,擡頭看見是岑閑的臉時,臉上的血色已經褪去,倉皇的眼眸盯着她,大腦沒有任何反應,手指捏着報告單已經泛白,像是要揉進骨血裡,不讓任何人看見。
她看見了。
她會怎麼反應,是趕他離開嗎?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還是要拉她去打掉這個孩子。
舒辭越想越是慌亂,瞳孔顫抖縮小,腳步忍不住後退,已經準備轉頭就跑。
他是不是應該解釋清楚。
至少……告訴她他不是變态。
苦澀從心裡蔓延出來,像是小時候得了一瓶舍不得喝的飲料,兩天喝一口,到後來,它變質了,變得苦澀難聞還讓人作嘔。
那飲料還剩一大瓶啊。
就被院長拿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