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體泛起細細密密的疼,舒辭頓時驚起一身冷汗。
他不确定岑閑記不記得那天晚上自己的信息素,但是無論如何,身上的Omega信息素是解釋不了的。
即使岑閑發現不了前面一點,也一定會發現後面一點。
那岑閑已經發現了?
一瞬間,心情跌落谷底,像是萬丈寒冰。
Omega被救援隊帶走,Alpha也被帶上止咬器帶走。
舒辭有點希望他們把自己也帶走。
伸手撓撓自己的手背,看着前面岑閑的身影,背對着他,先他一個腳步的距離,始終沒說一句話。
兩人被老闆好一頓賠禮道歉,包了這頓餐費,又引導回包間。
岑閑沒回頭看他一眼。
指尖蜷縮在掌心,不長的指甲扣進肉裡,舒辭垂下眼睑,感覺眼角似有熱意在流動,雖然早就知道被發現是這樣的結果,被發現還是覺得難以忍受。
包間隻剩下他們兩人。
桌上的燒烤香味夾雜着飯菜的香味,充斥鼻腔。
舒辭心裡五味雜陳,自己随意說的一句話也能得到回應。
沉默着站在岑閑對面,悶聲說了句:“對不起。”
眼睫毛不停顫動,像是即将展翅高飛的蝴蝶。
岑閑看着面前的人。
說不驚訝那肯定是不信的。
剛才抱住舒辭時,能夠清晰聞見他散發的信息素味道,梅花的香味精巧寒冽,将她的心澆了個透頂。
她就算是是再糊塗也不會忘記,那天晚上那個Omega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
那一嘴的梅花香味……
但緊随而來的是竊喜。
一直以來,舒辭的拒絕終于撥開雲霧,她豁然開朗為什麼對方會一直拒絕自己。
“或許你該和我說說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拘謹站着,低着頭,像是犯錯的小孩,又有些不忍心。
手指敲打在木制的桌面上,沉悶的聲音像極了舒辭的心情,他隻覺得腦袋發懵,從腺體蔓延出來的疼痛讓他有些恍惚。
“或者舒助理可以和我說說,那天晚上你在哪裡。”
一般來說助理并不負責接送她,但那天司機請假,岑閑腦子裡還沒冒出合适的人選,就已經下意識給舒辭發了條消息。
迷蒙的記憶中,有人走向她,被她壓在身下,那雙慌亂而又迷離的眼睛。
面前的人唇瓣緊抿,不敢看她,右手無意識抓着左手食指,擰緊,松開,岑閑能看見他的小拇指顫了顫。
低着頭,看不見他的眼睛,隻看得見黑色的眼鏡框,良久,她才聽見舒辭晦澀的聲音,斷斷續續:“那天,我在。”
四個字,用盡舒辭全身的力氣,甚至于耳鳴陣陣,眼前一團黑霧,心髒仿佛要跳出心髒,隻聽見岑閑喊了聲“舒辭!”。
便失去了意識。
岑閑不管自己的腿磕在桌上,總算是摟住倒下的人,沒讓他掉在地上。
幸好司機就在樓下,還沒離開。
她真的是,怎麼就忘記了舒辭身體不好,剛才Alpha信息素那麼濃烈,他又是……他又是Omega,另一個人的狀況都成那樣了,舒辭又能好到哪裡去。
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岑閑的臉上滿是懊惱。
——
好痛,好痛,是誰在叫他嗎?
可是到處都是黑的,他找不到人……
“舒辭,。”舒辭看着從黑霧中走出的身影,岑閑緩步走到他面前,本來還溫柔得目光瞬間充斥着嫌棄:“你是騙子。”
“我不是!”
舒辭搖頭想要試圖挽留,可是面前的人就像霧,風一吹就散了。
狼狽睜開眼,入目一片刺眼的白,腦袋陣陣發懵,不明白自己在哪裡。
他不是正在和岑閑說話嗎?
“醒了?喝口水。”
舒辭的聲音從耳廓傳來,舒辭微微扭頭,腺體傳來一陣疼痛,下意識想要觸碰,奈何手還沒有碰到,就被另一隻手捉住:“别動,包了紗布,Alpha信息素過敏。”
光暈陣陣的畫面逐漸清晰,拼湊出岑閑的臉,舒辭眨眨眼睛,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否還在噩夢裡。
水杯遞到他的面前,木怔怔盯着晃動的水,沒注意到順勢坐在他身邊的岑閑。
“别想了,先喝水。”
清冽的聲音滿是無奈,舒辭低頭,就着岑閑的手試圖喝水。
岑閑被他這舉動吓了一跳,快速舉起水杯,另一隻手搭在他後脖頸,以免他因為水流嗆到。
半杯水不算多,但舒辭速度跟不上,水流從嘴角流出來,他下意識往後退,要不是岑閑反應及時,剩下的水能全灑在病床上。
看着面前面容蒼白的少年,她今天第三次歎氣。
将水杯放在旁邊,朝舒辭招招手:“過來。”
舒辭眨眨眼,遲鈍的意識漸漸回籠,下意識想逃避,可是看着岑閑不容拒絕的目光,他還是一點一點把自己挪過去。
唇角有點癢,是岑閑在幫他擦拭唇角的水漬。
紙巾被丢在床尾的垃圾桶裡,他的目光随着岑閑的動作而移動,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這裡是醫院。
他在這裡就醫。
那麼,很有可能自己最大的秘密也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