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細的手腕,按在頭頂一定會無力招架吧?
到時候會不會紅着眼眶後悔哭泣,不該用這樣的方式招惹他?
一瞬的遐思。
身體燙得更加厲害,有些發疼。
謝津延強行弓起身,潰亂的思緒回歸一絲清明。
他心跳快,胸腔劇烈起伏,語氣近乎壓抑着克制:“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你現在離開,今晚的事情我不會追究。”
“那昭昭呢?”江之遇睜大眼睛,不肯放棄,“我好不容易帶他找到你,你真的不打算認他嗎?”
“你憑什麼認為我們謝家會認一個來路不明居心叵測的人帶來的孩子?”謝津延冷嗤。
“可他真的是你的侄子。”江之遇不知道要怎麼說對方才能相信,有些着急地從男人身下掙紮着抽開身,準備去找領班拿回手機,給他看自己錄制的視頻,同時嘴上不住地講真少爺的事情。
從自己根據書中劇情了解到的謝家背景到昭昭的長相,盡可能地回憶這一個多月來和昭昭相處的細節,試圖讓眼前的男人相信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然而謝津延此刻隻是吊着一絲理智,江之遇說了什麼,他根本沒有聽清,隻覺得耳邊聒噪得厲害,像是被春日黏膩的雨絲重重纏裹。
大腦越來越沉重。
額頭開始大滴大滴往下落汗。
那雙柔軟的薔薇花瓣一樣唇形漂亮的嘴唇卻開開阖阖,在眼前晃動出殘影,叫人想立刻将它堵上。
偏這時,進門時摔落在地面上的手機響了。
想也不想是黎清叙或宋秘書打來的。
一陣接一陣的鈴聲在這個隻有兩人的頂層休息室内不斷響起,聽上去格外刺耳突兀,伴随着語速極快搔刮耳膜的吳侬軟語。
謝津延感覺自己快要被撕扯成兩半。
最後亂動的膝頭擦過腿側,隔着薄薄的西褲面料,謝津延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他一把将人撈回來。
細白手腕被重新捉住,狠狠按在頭頂的地闆上,發出“砰”的一響。
繼而高大身軀覆下。
謝津延堵住那雙喋喋不休的唇。
……
天色微亮,窗外漏進一線曦光的時候,江之遇醒了。
身體像是被車轱辘來來回回碾壓,每一處骨骼都泛着綿密的鈍感,仿佛被人拆掉又重新組上。
這倒還好,讓江之遇感到難以啟齒的是,某個地方酸酸脹脹的疼。
他稍微動了一下,不适的感覺立刻擴散開,沿着尾椎骨密密麻麻流遍全身。
江之遇吸了一口氣。
眼尾洇出一片濕漉漉的水霧。
他緩了緩,注視着頭頂陌生的天花闆,努力回想發生了什麼,還是自己其實在做夢。
過了會兒,偏過頭。
闖入視野裡的,是無論何時看到都會讓人稱歎的一張堪稱完美的臉,側臉淩厲,喉結清晰,從下颌往下的線條都是那麼優越。
天光熹微,照出男人結實精悍的軀體,沒穿衣服,隻在腰腹搭了條綿軟的薄被,遮不住一道一道暧昧的抓痕。
江之遇視線在這抓痕上凝滞了一瞬,迷茫着移開。
下一秒,又撞進滿室狼藉。
衣服從酒店房門口開始散落,一路淩亂,滿屋子丢得到處都是。
襯衫和褲子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胡亂地糾纏在一起。
至于那條拂過脖頸質感絲滑的領帶,則變得皺巴巴的,一失矜貴,慘兮兮地挂在沙發旁邊的座椅扶手上,染着不明的污痕。
刹那間,無數畫面湧入腦海。
……壓過來的危險性十足的氣息,堵得他一句話說不出來的薄唇。
他在震驚中瞪大眼睛,咬破了什麼,血腥味在口腔彌散。
那時候江之遇在想什麼?
滿腦子都是,為什麼昭昭的小叔會突然親他?
他們不都是男人嗎?
男人還可以和男人接吻???
可來不及思索,更多的事情沖擊着他的神經,江之遇二十七年來的認知被全部打破。
手腕被扯下來的領帶綁住,不該承受的地方擠進來陌生的感覺。
他想逃,男人高大的身軀整個覆在他身上,不給他掙紮的空間,失控的力量也仿若幽邃洞底探出的藤蔓,纏附着将他禁锢。
江之遇開始變得亂七八糟,視線罩上一層霧蒙蒙的水汽,眼角也被逼出生理性的淚花,抽抽噎噎着求饒。
但是一點用都沒有,反而引來更兇的對待。
他聽到手機鈴聲在不斷響起,門外好像有人敲門。
敲門聲由一開始的試探到急促,還伴随着什麼人擔憂詢問的聲音。
江之遇頭皮發麻,想要出聲呼叫。
剛張開口,在走廊裡看到的被燈輝照得猶如冷玉一般的手指捉住舌尖,截住他的話音。
指骨磕碰到牙關,将聲音攪得斷續破碎,隻能聽到濡濕的水聲,連口腔内的空氣都好像變得稀薄。
江之遇全身氣力被抽空。
直到敲門聲停止,門外的人好像被什麼人拉開,他像瀕死的魚重獲新生,身體催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痛苦不是痛苦。
反正很陌生。
讓他大腦一片茫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模糊又混亂,隻能如卷進深海的一片輕羽一樣,被浪潮推動着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