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之遇在下定決心斷絕和寶寶另一個生父的關系後拟定的文件。
意識到未來有很多不确定性,不願意有一天陷入被動的境地中,江之遇率先出擊,杜絕一切可能。
在小蓁姐的幫助下,他這些天在網上搜集了很多資料,并且在線上咨詢了相關律師。
最後拟出了這份協議。
孩子他獨自生下來,獨自撫養,随自己姓。
既然那天晚上是個意外,誰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後果,江之遇不是一定要纏着别人,讓對方負責的人。
他自己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
也有信心把寶寶養的很好。
昭昭小叔還年輕,看他的樣子也并不想和自己這樣的人有什麼牽扯。
出自豪門大家,站在雲端之上,身後還有黎家小少爺那樣一心傾慕愛戀着他的家世好長得又漂亮的少年,江之遇更沒必要摻和進去。
那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兩人各自過各自的生活,無論是那天晚上,還是這個孩子,都是意外。
除了昭昭,他們兩人不會再有别的交集。
想清楚這些,江之遇就帶着拟好的協議來到了北城。
他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再次踏足這個地方,雖然口口聲聲說着答應昭昭有一天會去看他,可是心裡已經和這個地方切斷了聯系。
這一次來北城,要比第一次順利。
他沒有去謝家莊園,而是直接找到了宋秘書。
宋秘書一直讓他留有自己的聯系方式,說有什麼需要随時找他。
不過江之遇自加過宋秘書的聯系方式後從來沒有打擾對方,隻在這次來了北城向他打聽了昭昭小叔的行程。
得知今天并沒有外出談生意,而是去了以前和朋友們閑時小聚的酒吧,包廂是固定那個,江之遇便按照宋秘書提供的信息找了過去。
到時又像他那日在酒店門口蹲守對方時一樣濃雲翻湧,下起了大雨。
但這一次江之遇早有準備,了解到北城又幹又燥、晴雨無常的氣候,提前備好了傘。
所以除了鞋底踩了些雨水,身上沾了層雨珠噼裡啪啦砸下時濺起的一股草木混合着泥土的氣息,身上并無半分狼狽。
隻是他不狼狽。
眼前俊逸矜貴的男人看到自己手中協議單後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與此同時,包廂沙發上坐着的那三個同樣出身顯赫,身份矜貴,視他如洪水猛獸的男人全都噤了聲。
謝津延幽不可測的黑眸盯了他手中的協議半晌。
饒是這幾年在大哥大嫂去世後接管自家生意打磨得再沉穩持重,不動如山,面上還是不受控制地現出一絲崩裂。
他視線從協議上移開,冷冽嗓音洩出一點難以置信的腔調:“你說你讓我在這上面簽字,聲明和孩子沒有關系?”
江之遇被他陰鸷的眼神盯得往後縮了縮,又忍不住堅定點點頭。
“是的,反正那天晚上是個意外。你說了,你不是故意的,當時出了點狀況控制不住自己,我也當自己被棍子捅了一晚,看在你是昭昭小叔的份上不和你計較,所以我們就都當那天晚上什麼事情沒有發生過。”
“那你現在找上門告訴我你懷孕了,懷了我的孩子,還讓我簽協議是做什麼?”謝津延冷嗤一聲,沒明白這個男人的腦回路。
“按照你的意思,不想讓我和孩子有關系,打擾你們,不是應該瞞着我,什麼都不告訴我更好嗎?”
“我主要擔心你以後不小心知道了會後悔搶孩子,好多新聞還有霸總短劇和小說裡都這樣寫。”江之遇小聲咕哝。
謝津延:“……”
“哈,這個土、嫂子還挺有想法。”祁焰握着酒杯,坐直了身體,飛揚的眉眼裡滿是吃到勁爆瓜的興奮。
“等等,昭昭小叔?”他興奮過後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什麼叫‘看在你是昭昭小叔的份上’?”
“他就是之前我們在群裡提到過的把阿延走失小侄子找回來的養父。”黎清叙唇角挑起戲谑的弧度,總是斯文笑着的桃花眼卻凝了一點冷意,昭示着他心情難得不佳和煩躁。
昭昭的養父?
祁焰聽到這聲稱謂,驚住了。
他看一眼臉色陰沉到極點的發小,又看看這個穿着雖然土氣卻實打實好看的美人,怎麼也沒辦法和昭昭那個從鄉下來的養父聯系到一起。
昭昭認親歡迎宴那天,祁焰趕到的時候并不知道自己和送昭昭養父回鄉下的車擦身而過,也就沒有見過這個男人。
他以為的昭昭養父是一個面龐黝黑,布滿風吹日曬的褶皺,質樸勤勞的中年大叔。
并不是他對鄉下人有着什麼刻闆偏見的印象,而是因為他以前去一檔田園綜藝當過一期飛行嘉賓,看到的當地村民大多就是這副模樣。
哪裡會想到昭昭養父是這樣一個讓人一眼驚豔的美人。
不過身上那種淳樸的氣質倒是和他看到的那些質樸善良的村民如出一轍。
可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阿延竟然把自己剛找回來的小侄子的養父弄懷孕了!
人家千裡迢迢把他們謝家多年前走失的小少爺送回來,他卻做出這種禽獸事!
祁焰目光一下子由吃瓜的興奮變成對發小的譴責。
大約謝津延也感受到這一點,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拿過男人手中的協議單逐條看下去,越看,面色越沉幾分。
“我們換個地方說。”
謝津延将孕檢單和協議單一并折起拿在手裡,去拎自己的外套。
卻被男人覆着一層薄繭的細白手指扯住衣角:“我覺得我說的很清楚了,你直接在上面簽字就可以,你放心,不會對你有任何損失,也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
“這是給我帶來損失和麻煩的問題?”謝津延神情很是複雜。
“那是什麼?”江之遇訂了晚一點的火車票,計劃速戰速決,等昭昭小叔簽完字就坐火車回家。
“如果你有不滿意的地方,”他想到霸總短劇和小說裡甩協議的橋段,猶豫了下,踟躇出聲,“我也可以支付你一筆費用,不過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可以等我掙錢了一點一點支付給你。”
謝津延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