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筠這輩子見過最恐怖的畫面絕對是褚湛吐在他脖子上,一口就算了,連着吐了好幾口。
又臭又粘稠,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髒東西順着他的頭發流到脖子裡面。
沈局長道貌岸然三十幾載,從來不會出口成髒。饒是他這麼好的修養,此情此景他還是爆了一句粗口。
“褚湛,你大爺的!”
褚湛打了個酒嗝,口水和些許嘔吐物連着絲兒噴到了沈修筠的臉上。
他歪歪扭扭地站起來,迷糊地看着床上的人和物,胡亂擦了擦嘴,撓撓腦袋,他好像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他的确做個件了不得的大事,吐在一個重度潔癖的身上,不對,脖子和臉。
沈修筠發誓,如果不是房間裡有浴室,如果不是他可以快速清理身上這堆污穢,他一定一定會把褚湛大卸八塊!不僅卸成塊,他還要把那一塊塊削成片!
“你給我站好!”
沈修筠把褚湛拎到牆角站着,然後給客服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換床單收拾屋子。
“在我出來之前你最好給我乖乖在這裡站着。”
沈修筠惡狠狠瞪着褚湛,褚湛一臉無辜地看着他,眨着濕漉漉的眼睛,“美人兒,你是希望我在這裡長蘑菇嗎?”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你不要兇我……”
我他媽想殺你!
緊接着是震耳欲聾的關門聲。
沈修筠在浴室裡洗了半個多小時差點沒洗掉一層皮,等他出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收拾幹淨。
房間裡所有的窗戶都開着,不知道服務員用了什麼東西,屋子裡的酒臭味散了不少,而褚湛,還站在角落頭抵着牆壁面壁思過。
他倚着牆壁昏昏欲睡,聽到聲響,一個激靈睜開眼睛,見沈修筠出來,小眼神不停的往人家身上跑。
沈修筠直接無視,拆開客房商品架上的一包煙,從中抽出一支,熟練地點燃吸了口,将打火機随手丢在茶幾,順勢坐到沙發上。
“我錯了。”
角落裡的褚湛喊了一聲,沈修筠掀起眼皮子朝他看了一眼,他立刻變得唯唯諾諾,可憐巴巴地來一聲,“我錯了。”
沈修筠招手,跟逗狗似的。見人樂滋滋地跑過來,他抖抖煙灰,問道:“錯哪了?”
“我長不出蘑菇。”
褚湛瞟了瞟,思忖着這個答案小美人應該滿意了。
而沈修筠那一口煙卡在喉嚨裡吸也不是吐也不是,一頓猛咳。再看褚湛那副胡子邋遢的樣子實在是礙眼,摁滅煙頭,把人拉到浴室。
前面說過,沈修筠是個記仇的主,要不然當年褚湛在檔案局也不會被他折磨得那麼慘。
這不,記仇又有潔癖的沈局長要準備和褚湛算賬了。
剛剛洗過澡的浴室充滿熱氣,玻璃上蓋了一層水霧,沈修筠讓褚湛站好,轉身拿東西的功夫褚湛就坐在了盥洗台,一臉壞笑,“美人兒,你是要玩浴室paly嗎?”
“撿肥皂?”
說完,他就把盥洗台的肥皂丢了下去。
沈修筠把腳邊的肥皂踢開,“坐好,不許動。”
于是褚湛雙手放在膝蓋上,規規矩矩地坐着,任沈修筠在他臉上塗滿剃須泡沫。雖說他醉得不輕,但他知道小美人主動和他說話是給他們彼此台階下。
為搏美人一笑,犧牲一下也沒什麼,就是抹在臉上的東西有些不喜歡。
“你給我塗這個幹什麼?”
他嫌棄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泡沫,本來是想甩甩手,但是遲疑片刻,他就着身上的衣服擦了擦。
已經對褚湛的邋遢有了免疫力的沈修筠面不改色地洗了剃須刀,把人扳正,“讓你别動你就别動。”
然後剃須刀落在褚湛臉上。
别看沈修筠面上兇神惡煞,随時可能發狠割斷褚湛脖子,可下手卻是又慢又輕,刮得很仔細。
鬧騰了一天,加之浴室熱氣騰騰格外催眠,褚湛的睡意很快就爬了上來。
玻璃上的水霧逐漸散去,映着浴室裡的兩個人是一派歲月靜好的祥和。一身皺巴的男人雙目輕阖靠在牆壁上,穿着浴袍的男人眉目清秀,手裡拿着刮胡刀給他刮胡子。
一點一點的,男人露出了幹淨的臉龐。
刮好了胡子,沈修筠去放了熱水,把褚湛搖醒讓他去洗澡。褚湛迷迷糊糊地洗了澡,然後又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去睡了沙發。
确認褚湛睡熟後,沈修筠取出探靈珠探了他的身體。
探靈珠是曆屆檔案局局長的所有物,也是象征。将珠子放在人手中,如果人的身體裡有不屬于自己的靈物,那麼珠子就會變成靈物的顔色。每個靈物都有自己的顔色,隻有人拿在手裡,珠子才會是透明的。
秦陵那塊玉石裡藏的血色消失不見,如果進到了褚湛的身體,探靈珠會變色。
但探靈珠沒有變色,依舊透明,而一路尾随跟蹤褚湛的人沒有發現他這一路有何異常。
莫非真是因為褚湛的血煞氣太重,那個異物被殺了?
沈修筠百思不得其解,各中緣由還是需要更厲害的人來解答。收好探靈珠,連夜安排檔案局的人過來,他終于舍得休息片刻。
他本不想和褚湛共處一室,奈何民宿沒有了空房,而半夜裡更不好找住的地方,他隻好委屈一下自己。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讓沈修筠分床是不可能的,睡沙發就别想了。所以,床,隻能是他的。褚湛要想睡,要麼地闆,要麼沙發。
這是褚湛第二次喝酒喝斷片,他腦海裡最後的畫面停留在高山流水,往後發生了什麼是一概不記得。半夜裡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房間裡亮着一盞暗暗的落地燈。
沙發又小又硬,他覺得難受,睡意朦胧地爬上床,不僅搶了被子,還把被子裡礙事的東西一腳踹了下去。
褚湛那一腳是真的厲害,把沈修筠的腰給閃到了。早上接待團隊裡的年輕姑娘過來請客吃早餐,見他扶腰的動作,那高深的笑容沈修筠不用猜都知道這姑娘想歪了。
吃過早餐,在姑娘的盛情之下,沈修筠不得不打包了一份早餐回了房間。他前腳還沒跨進房,褚湛後腳已經進了浴室。
褚湛頭還有些暈,睡眼惺忪地站在盥洗台前伸了個懶腰,一邊揉眼睛一邊找牙膏牙刷。
薄荷味的牙膏讓人清醒不少,他發現鏡子裡的年輕男子長得不錯,五官英俊,棱角分明,眼角有一顆和他一模一樣的淚痣,還和他做着同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