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筠一錘定音,一道銀光劃過,若望帶着一老一幼兩個妖離開了革朗,方才還熱鬧的院子一下子就隻剩下兩個人。
“沈局長,這個蘆笙怎麼辦?公費給報銷嗎?”
忙活了一晚上,鐵公雞褚湛終于有腦子打起省錢的小算盤。楊金惠丈夫的第二魄是拿不回來了,這就意味着他的賞金任務失敗,他隻能拿到一半的賞金。
現在革朗的蘆笙王折了,肯定是要弄個假貨放在原處,省去一些後續的麻煩。想要找個高仿就要去鬼市,先不說鬼市門票,光是高仿品,還要一模一樣,價格必然不菲。
如果檔案局報銷,他還可以從中撈點油水。
沈修筠自然是清楚報銷的水分,拿過褚湛手裡的竹子放進乾坤袋,“不報銷。”
“你不報銷把蘆笙還給我。”
褚湛站起來作勢要搶,沈修筠慢悠悠地補充,“明天檔案局會送一個蘆笙過來。”
“會辦事。”褚湛哥倆好地攬住沈修筠的肩膀,“那之前在房間裡說的多給點,還算數嗎?”
“褚湛。”
“嗯?”
“你剛剛是不是在地上滾了?”
沈修筠問完,褚湛立刻閃身離開他三米遠。
夜裡稍作休整,褚湛叫上白洛連夜去了苗寨。他和沈修筠都傷到了手,不能開車,最後開車的重任落在了白洛身上。
白洛開車那叫一個野,彎道都不見減速,看到什麼大坑大石頭,直接沖過。直道就更不用說了,限速60,她直接飙到了150。褚湛本想着補個眠,吓得抓了一路的扶手,瞌睡都清醒了。沈修筠也沒好到哪裡去,默默地攥緊安全帶,十分後悔讓若望先回了臨城。
到苗寨的時候天還沒亮,白洛不想去湊熱鬧在車裡補眠,褚湛和沈修筠打着手電筒去了楊金惠家的院子。
遠遠的他們就見她家院子燈火通明,走近了才發現院子裡擠滿了人。
楊金惠站在木屋的門口,她身後護着一個年輕女孩。
褚湛認得那個女孩,就是之前在冰粉鋪被攔住的少女。而在她們對面,是當時攔下少女的夫人和少年。
夫人珠光寶氣,保養得極好,一看就知非富即貴,哪怕臉色有些憔悴絲毫不影響她的氣質。少年擋在夫人面前,俨然一副保護的模樣,不僅如此,他們身後還站着保镖,十幾個保镖嚴陣以待,隻待雇主一聲令下就能沖鋒陷陣。
相比之下,楊金惠這邊勢單力薄,隻有她和她的女兒。
“楊金惠,你把歐陽還給我,當初是你一聲不吭地離開他,現在憑什麼霸着。他生病了,需要治療,你這麼藏着他,想幹什麼?”
“别和我說什麼為了他好,為了他好你就不應該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
“我會還給你的,再等等,好嗎?”楊金惠乞求道。
她沒有貴夫人的氣勢,聲音是虛弱的,臉色是蠟黃的,就好像一盞油燈,已經到了燈油見底的時候。
眼角餘光掃到走進院子的人,她憔悴的臉上露出了欣喜,暗沉的眸子亮了,她快步走過來,站在褚湛面前。
“抱歉。”
褚湛歉意道,楊金惠眼中的光驟然熄滅,她平了嘴角,“沒事,辛苦了。”
“可以再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嗎?”
褚湛點頭,楊金惠萬分感激,“謝謝。請跟我來。”
她帶着褚湛他們穿過層層保镖,經過貴夫人時,她停了腳步,面對貴夫人憤恨表情,她的聲音柔和似水,“安靜,你再等等,天亮的時候,我會把他還給你。”
說完,她推開了木屋的大門。
屋裡漆黑一片,門外的人想要窺伺一二分時木屋的門關上了,嚴絲合縫,整個木屋就像是個封閉的鐵盒子,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
楊金惠點燃了老油燈,油燈的火焰竟然是幽幽的綠色。
靜谧的空間裡隻有幾人的腳步聲,少女的腳上戴着鈴铛,鈴铛的響動像極了黑白無常手上驅鬼棒的鈴铛,褚湛甚至有一種走在黃泉路的感覺。
“人有三魂七魄,苗蠱巫術有七星看魂魄之說。七星陣之所以是我族的禁術,不僅是因為它可以在七魄未滅的時候聚集七魄,還因為……”楊金惠停了腳步,眷念地望着木闆上雙目緊阖瘦得隻剩下骨架的男人。
“隻要布陣的人願意,它可以掠奪别人的魂魄。”
油燈落在地上,螢火以楊金惠的腳下為中心向外擴散,熒光織網布下法陣将褚湛和沈修筠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