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下酒菜了。”
無垠和方休相視一笑,三人席地而坐,一人手邊一個酒壇子,滿眼期待地等着天上掉下酒菜。
沒一會,下酒菜的确如他們所想掉在他們面前,是一條傷痕累累的黑龍,龍身纏繞黑霧,龍鱗邊沿有銀光浮動。
仙龍入魔,還是帝神的靈獸北淵玄龍。
“方休,龍肉怎麼做?清蒸,爆炒?”
“龍心龍肝泡酒應該很補。”然而,看到黑龍化作人形的那張臉,一醉有些舍不得,“這麼好看的臉,我都有點不想剜他的心了。”
“姜也,你北淵屠戮龍族,以龍鱗做盔甲,以龍骨做兵器,意欲違反天界。我等奉命捉拿問罪,是你北淵不思悔改,違抗天令,才招滅族之禍。而你虐殺天君屠戮仙佛,此乃滔天大罪,天地不容六界共誅。”
“他廢話好多。”一醉揉揉肩頸,漫天的神仙靈佛在他們上空圍成了圈,姜也就是那甕中之鼈,而她仰着脖子看好累。
“嗯,有他說話這功夫,龍血我都喝完了。”
“神仙都這麼唠叨?”無垠問,除去當妖獸那段時日他從未離開過九幽。因為九幽有很多妖魔鬼怪,去外面還得找,麻煩。
相比之下,一醉和方休經常在外遊蕩,他們搶不過無垠,隻得從别的地方補。
“閑雜人等速速離開,否則休怪我等痛下殺手。”
天上的神仙警告。但三人都隻關心一個事情,他竟然說他們是閑雜!
這對于橫行九幽的三個魔頭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醉還沒動手,遍體鱗傷的姜也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歪歪扭扭地走到他們前方,擋得嚴嚴實實。
“與他們無關。”
漫天的殺招沖過來,姜也以一己之力扛住,同時在身後放置罡罩,護心鱗為陣眼,保護被他牽連的無辜之人。
“不愧是從小在神域長大,得衆神教誨。尋常妖魔被這種圍攻早就灰飛煙滅了。”
姜也從站得筆直到彎腰,再到單膝跪地,他身上的傷越來越多,沒一塊好肉,腳下的沙土更是早已被他的血染紅。
靈箭破空襲來,直沖命門。他已到了強弩之末,根本無力還擊,但他還是堅定地擋在前方。
千鈞一發之際,靈箭被捏碎,漫天的殺招被原路送回。
“你想寫無過碑嗎?”
姜也驚訝地回頭,被他保護的三人中、坐在中間的紅袍青年開口,“魔隻有在無過碑寫上自己的名字才算是真正的魔,才能得到九幽庇護。”
那人一揮手,半截石碑出現在他腳下,“你寫嗎?不寫我就把它放回去了。”
衆所周知無過碑一直被安放在魔都城中廣場,而他輕而易舉地就讓它出現在此地。
九幽之地隻有一個魔可以做到,無垠。
“我寫。”
姜也跪下寫名,無垠支着腦袋等他寫。天上來的刀槍、法術,全部被他攔在姜也身外。
最後一筆收起,姜也的名字穩穩出現在碑面,九天之上,紫色雷電毫無留情地砸向他。
神罰。
是帝神對姜也背叛神域入魔的懲罰。
第三道雷電無垠接住反手丢去了天上,快要傷人時被無形之力攔截,雷霆之力越來越弱,最後變成小閃電飛向更高的地方。
衆生之上,神逆光而來,紫電雀躍地環繞他,最後化作手環套在那人手腕。
“無垠。”
無垠擡頭看仙雲前的神,那張臉他從未見過,但是他的氣息他記得。
野獸對于自己喜歡的氣味總有着敏銳的察覺。
蒼祈。
無垠低喃,這是他第一次喚蒼祈的名字。
雙手撐在身後,他換了個喜歡又舒服姿勢,仰望天空,“神君遠道而來有何貴幹?”
蒼祈沒有以前好看了,泯然衆人,不知道他的血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好喝。
喉結滾動,舌根發幹,他很想嘗嘗。
“殺伐過重于九幽不好。”
無垠挑眉,就這?
許是蒼祈親臨讓天上的神仙靈佛有了依靠,說話都硬氣三分。
“無垠,交出姜也,否則别怪我們不客氣。”
一聲嗤笑,眨眼間無垠已經閃現到說話人的背後,“那我就先不客氣了。”
手掌穿胸而過,抓着跳動的心髒。
捏碎。
無垠像丢抹布一樣丢掉那具了無生機的軀體,看着滿手的血,他嘗了嘗,立刻皺眉。
果然,比蒼祈的血差太多了。
“姜也已經寫完無過碑,是我九幽庇護的魔。神君難道要為這點小事讓神域和九幽開戰?”
神魔大戰對于其他生靈會是一場浩劫。神愛衆生,必然不會挑起事端。無垠捏着神的軟肋,抛出他的條件,“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九幽以無過碑為界,不再踏出此地,你們亦是不能來,如何?”
“可。”
蒼祈答應。魔族行事乖張,随心所欲,如果被無垠約束在九幽,方便其他種族制定秩序。
“天地為證,神君可不能出爾反爾。”
“天地為證,以混沌諾。”
得到蒼祈的誓言,無垠嘴角勾起得逞的笑,無過碑劃開九幽與幽冥的地界,結界從天而降将天上圍着的神仙靈佛一分為二。
“看來未來很久的下酒菜都不用擔心了。”
方休配合無垠從下往上升起結界,将九幽内的神仙靈佛一網打盡。
“無垠。”
無垠提起自己的酒壇,“我們剛才不是說好的嗎?以無過碑為界,界内是九幽之地,自然天上地上都是了。”
說着他挑釁地殺了一個小仙抽幹血放進壇子裡,然後他終于在蒼祈平和的臉上看到了另外的表情。
不悅。
“神君很生氣?大可以進來救他們。這麼多年,我可是想神君的血想得緊。”
“無垠,你最好遵守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