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還給我!”
褚湛重複,蒼祈無動于衷,平淡得仿佛一個局外人。
九寸骨刺入心口,痛楚讓蒼祈微微皺眉。但無垠沒有停下來,九寸骨慢慢深入,将他釘在王座。
九寸骨的惡煞之氣通過傷口遊走五髒六腑,一點點啃噬他的神力。
“我說,把沈修筠還給我!”
無垠手腕猛地一轉,九寸骨攪動血肉,心口吃痛,蒼祈倒吸一口冷氣。
看着無垠發紅的眼眶,感受着他發狠的勁,他一字一句都扯得心口發痛,問他,“他很重要嗎?”
“與你無關。”
褚湛不欲多言,直接開始搜魂。蒼祈并未阻止,縱容他的侵入。
也就這時褚湛才知道蒼祈從未在外人面前露出過真容,除了帝神,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長白山是他的隕落之地,也是他以自己封印他的地方,聚魂塔誤打誤撞将他在此地消散的魂魄凝聚。
小蝴蝶其實是他的劍靈,自然會模仿他的模樣。神器尋主,所以小蝴蝶去了長白山,而蒼祈的劍是用自身靈氣凝結鍛造,這也是他們能夠互換魂魄的原因。
不,不是這樣的,是蒼祈在騙他!一定是!
他是為了報複他當初騙他立誓,所以他把沈修筠藏起來了!
這一切都是他編的!
褚湛不死心地再次搜魂。
搜魂極其耗費法力,尤其二者修為相當,對搜魂者的損耗極大,如果另一方反抗,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
“滿意了嗎?”蒼祈問。
無垠臉色蒼白,痛苦地看着他。
不知是他乏力感知降低,還是他根本不想躲,銀劍背後襲擊時他紋絲不動,就這麼死死盯着蒼祈。
許是銀劍怕誤傷主人,不得不改變方向,一頭紮進石座空地,切斷了他們鋪在上面的些許長發。
“你我都清楚,沈修筠隻是蒼祈神格蘇醒前的一段記憶,本質上我們是一個人。所以,你又是以誰的身份在和我說話?無垠,還是褚湛?”
最恨之人竟是此生摯愛,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老天爺還真喜歡和他開玩笑。
輕嗤。
褚湛抽出九寸骨,頓時蒼祈的傷口血流如注。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石座上半身都是血的人,諷刺道,“這重要嗎?”
“很重要,你想好了嗎?”
褚湛扭頭走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蒼祈瞥了眼傷口,沒有施法止血,虛弱地撐起身子靠在石座扶手,氣喘籲籲,“真是慣的臭毛病。”
“難道不是您慣的嗎?”
銀劍化作靈體站在一旁,小聲嘀咕,“剛剛明明可以重傷他,還不是您不願。”
蒼祈撚起石座上的斷發收好,擡眼看向劍靈,“再多嘴我就讓你回爐重造。”
劍靈立刻捂嘴。
“近日人間動蕩恐有災禍,你去協助檔案局處理,我先回神域收拾爛攤子。”
爛攤子?神域能有什麼爛攤子?
劍靈不理解,但是主人吩咐總有他的道理,他照做就是。
而另一邊,褚湛回到了臨城鬼市,将那些死而複生的妖魔鬼怪、神仙靈佛全部丢回泗水。
他倒是想殺個幹淨,但蒼祈必然會現身阻止。想到蒼祈頂着那張熟悉的臉,他真怕自己狠不下心動手。
前塵往事好不容易都翻篇了,他都已經做好了守在沈修筠身邊的打算,偏生現在給他翻回去。
叫他如何不惱!
結界裡密密麻麻的人落下,直接分割戰場中斷了兩軍交戰,空中不少人被連帶着砸到地上,砸了個深坑。
短暫的寂靜,白洛的聲音響徹天際,“我再問一次,停戰否?”
“我等誓死……”
白洛幹淨利落地割斷她手下的脖頸,神情淡漠地掃過兩族将士。
雖然她和無垠立場不同,但她不得不承認無垠說的有道理。貪婪是衆生之惡,仙妖兩族是不會放棄成為世間主宰,想要阻止戰争,唯有以戰止戰。
所以,妖族恒秋山的大妖被她殺得隻剩下排名,仙族的上仙被她殺得寥寥無幾,隻要他們不停,她便不會停。
“白洛,你乃妖族,如此這般殘害同類……”
指責之人咽下口水,飲血扇抵在他的喉前,再往前一分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停戰嗎?”
“你可知我是妖君之子!”
白洛不喜歡答非所問,直接滅口。
“再問一次,停戰否?”
泗水上空回響着她的詢問,無人敢答。他們既怕白洛下殺手,又不敢承擔擅自停戰君主問責的後果,如此膠着狀态。
“你們這些後生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非要在這裡打架。答應她不打了,然後換個地方繼續打不就可以了嗎?”
覃安捂着鼻子走進戰場,風景如畫的泗水硬是被弄成廢墟,那些羸弱的草木之靈可憐地躲在殘樁破石旁瑟瑟發抖。
白洛的妖力滋養泗水多年,這裡的草木之靈都是由她孕養,而此一戰幾乎将它們打回原形。
将妖靈收入囊中,覃安輕拍安撫,“莫怕莫怕,有我護着你們。”
“小小凡人膽敢妄議天事!”
“議不議的,反正都議了。諸位不妨聽我一句勸,各回各家,切莫在此地過多停留。”
瞥了眼滿身血污的白洛,覃安慶幸他來得及時,若是白洛殺紅了眼,真不知道她是晉神,還是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