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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家務機器人忙碌工作着,它察覺不到家裡多了一個存在。在它顯示屏裡家裡隻多了一灘水,偶爾消失。
祂咬斷治療儀後躲在沙發角一動不動,身上仿佛凝了層薄冰,一動就碎。眼淚啪嗒啪嗒掉,觸手着急地擦,熟練地哄着。
它們不知道,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
以前也不這樣啊,以前是什麼樣,它們也不知道。
它們的意識跟随着主控,主控的意識會分散到它們身上。
簡而言之,祂的行為屬于自己哄自己,沒人哄看起來太可憐,祂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可憐。
除了哥哥。
浴室的卵被機器人收拾好,在幹淨的毛巾上排列整齊,卵對祂來說是很重要且珍視的東西,因為喜歡才有,祂沒給過别人。
祂越想越傷心,甚至連拟态都無法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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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空氣突然凝滞,像是某種異物入侵的預兆,謝浔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此刻,清楚地感知到一隻冰涼的手緊貼着他的心髒口壓過。
是個人,他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謝浔意識緊繃,身上的被子被對方小心拉開,對方動作輕緩地坐在他身上,他剛要睜開眼,便聽到嗚咽地哭聲。
眼淚接二連三的落下,像塗鴉般在他身上展開,對方含糊不清的哭腔叫着:“哥哥……”
熟悉的聲音帶謝浔回到那晚,謝浔渾身發冷,迅速摸出枕下的刀,睜眼的瞬間一刀斜插進對方的脖頸中。
沒有想象中的鮮血噴湧而出,謝浔握着刀的手發顫,可能是燈光突然打開晃眼,他看着對方脖的傷口正詭異愈合,沒有一絲血迹流出。
謝浔心跳瘋狂加速,擡一眼撞入墨藍色的海水裡。
對方本就哭紅的雙眼還在往下掉眼淚,左眼皮上的小痣紅的滴血,哭腔的委屈,“哥哥……,卵沒有……受精,不會懷寶寶的。”
謝浔瞳孔放大,手被鉗制,對方力氣大的驚人,帶着不由分說的掌控。
對方緩緩改為十指相扣,握的愈發緊,謝浔不知道為什麼隻被握着手就動彈不得,他像被沒來由的東西牢牢釘在原地,眼睜睜看着手中的刀被對方奪走丟遠。
作為一個成年alpha,他始終無法掙開,等待他的隻有對方的眼淚。
“閉嘴。”他突然開口,感覺對方能把自己哭死。
祂搖頭,微卷的頭發跟着晃,淚珠一顆接一顆滾落。祂俯身盡力靠近謝浔。
謝浔半阖着眼,渾身抗拒下陷,兇狠地盯着盡在咫尺的臉。
白皙是第一印象,眼眸像海底裂縫的黑藍色,抖動的睫毛帶着眼皮上的小痣也跟着顫,很容易迷惑人的一張臉,明明根本呼吸不過來,仍然道:“不會......生寶寶的……哥哥……”
謝浔被晃了一眼,心髒被猛戳了下,酥酥麻麻。
聽清對方說的話後,眼睛危險地眯起,即使沒消化完眼下的情況也确定一件事,卵是這個人塞進他身體裡的,就這一條,足夠謝浔将祂碎屍萬段好幾回。
唯一不對的是,夢裡是觸手。
人估計哭的沒力氣,手勁比之前小些,謝浔猝不及防單手借力,迅速把人壓在身下,抓起薄被蓋在對方身上,隔絕兩人接觸,手緊緊捂着對方的嘴。
“呼吸。”謝浔壓着火道。他還沒見過能把自己哭到呼吸性堿中毒,明明自己更可憐。
這個罪魁禍首大半夜光着身子坐他身上開始哭,反倒他像人身縱火犯。
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似乎要把心肺一并咳出。雙眼紅紅,依舊直勾勾地鎖在謝浔身上,眼淚順着眼角無聲地淌入發間。
祂就這麼看着,本就不平穩的呼吸更加雜亂。
一時調整不來,祂無法得到呼吸,臉色通紅,有些着急地拉謝浔的手,還未觸碰到又想到先前,匆匆收回。
謝浔沒有注意到這些小動作。
謝浔氣笑,他都沒開始計較,這人還扭捏上了,語氣并不友善,“别死在我這,很麻煩。”
祂眼神猛地失真,掩耳盜鈴般伸手覆蓋自己的眼睛,哥哥根本不想見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