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祉睡到一半,不知怎的突然就醒了,他睜開眼發現娘親不在,借着月光倒是看見亦姝坐在窗邊,手邊放着一隻青玉小酒碗,從應祉的角度看過去,能看到窗外的屋頂和一輪明月,月光灑下,小酒碗裡好像什麼也沒有,而亦姝似乎是在賞月。
但是亦姝的表情看起來又不似在賞月。
“娘親,你想家了嗎?”
應祉揉着眼睛,來到亦姝身邊,亦姝看到應祉,臉上的神情隐去了大半,伸手抱過應祉,将他放到自己的腿上,摟着他輕聲道:“娘親是想喝酒了。”
聽見這個話,應祉一愣,疑惑看去,倒看見亦姝嘴角的笑意。
亦姝刮了一下應祉的鼻子:“睡不着了?還是做惡夢了?下地也不穿鞋,沒得又要生病,你若是病了,可沒人出得去叫得了太醫。”
應祉抓了抓頭,随後就埋在亦姝的頸窩裡,甜甜地睡了去。
第二天清早,應祉蹲在宮殿一角,鼓搗那些堆在那兒快長毛的書卷竹簡。
那些東西上的字應祉仔細辨認倒能看懂個大概,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竟然都是些武功秘籍。
其實說來也怪,顧冷袖那些宮裡人,并不知道亦姝原本江湖人的身份,應是因為亦姝身上的氣場太強,她們隻要見到亦姝就像老鼠見了貓,雖然平時亦姝會照顧她們飲食,但大多時候沒人敢近亦姝的身,這亦姝居住的宮殿她們更不敢雷池一步,所以這宮殿裡除了亦姝和應祉沒人進來,武功秘籍上落了厚厚一層灰。
而那些人對應祉還好,起碼顧冷袖敢使喚他。
前幾個月,應祉忙着給顧冷袖傳話,順便出去打探情報,隔山差五地就跑出去一回,回來還忙着跟這院裡的各路“神仙”交流感情,也就沒什麼心思研究這些東西。他這又發病,顧冷袖也不好再像之前那般催着他,該打探地情報也打探到不少,感情也交流地差不多,這回他倒是可以閑下來,仔細研究一番這些武功秘籍了!
這些秘籍看着都像是手抄之物,看筆迹又像出自一人之手,這滿盛城裡,能讓應祉覺得與這些秘籍搭上邊的就隻有……
“娘親!”應祉跑到後院,站在亦姝身後,給亦姝吓了一跳。
“淡秋,不可以大白天吓人知不知道?”
“娘親!你……殿裡那些書都是娘親的?”
亦姝還以為應祉有什麼事,沒想到是問那些東西,當下不在意地摸了摸應祉的頭,繼續給院中的白菜地澆水。
“真的是娘親的?”應祉奶聲奶氣地問道。
亦姝抓起盛水的桶,一邊朝着油菜地走去一邊說道:“娘親那時候啊實在是百無聊賴,幸而還記得些武功心法、招式秘籍,便寫了下來,你就當是那些妃嫔喜抄的佛經就好,都是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應祉眼光一亮,說到武功,那不就是腳下輕功滿天飛、手上刀劍永相随嘛!既能學打架,又能強身健體,這怎麼能不學學呢?
應祉慢悠悠地蹲到亦姝身邊,跟亦姝一起抓菜地裡的菜蟲,“娘親看我可是個習武的材料?”
聞言,亦姝一擡頭,看到應祉正呲着牙對着自己笑。
“我的兒子自然是練武的好苗子,隻不過,你身子弱,娘親怕你吃不消。”
“再不濟我也是個男人啊!”
這句話一出口,應祉就知道自己說出格了!換做是哪個六歲孩子會這樣說?
果不其然,話音還未散,就見那亦姝愣愣地眨了眨眼,應祉還在想自己要怎麼圓回去的時候,亦姝就哈哈笑了出來!
“我的淡秋啊,哈哈哈哈,你這話可莫要給你九娘聽了去!”
見母親笑得這般開心,應祉倒是明白了,他才六歲,六歲的娃娃說什麼都是可能的!尤其是一本正經,操着一口奶音說出的豪言壯志在大人看來更是可愛的……
他有什麼辦法,他也想用着低沉磁性地嗓音說話,但是他做不到啊!
亦姝捏了捏淡秋的臉:“若是想學,為娘教你便是,但你要記得練武講究循序漸進,心智與體魄同修,切莫急于求成,也莫要半途而廢。”
“嗯!兒子知道!”
從那天起,應祉就開啟了他的練武生涯。
練武第一天,應祉清晨坐在床榻上,閉眼冥想了半個時辰,随後紮了半個時辰馬步,紮完,腿都擡不起來。
練武第二天,應祉清晨繼續冥想、紮馬步。
練武第三天,依舊冥想、紮馬步。
直到半個月後,半個時辰的馬步紮下來,應祉的腿不疼了,應祉以為終于可以進入下個階段,沒想到他開心地跑去給菜地施肥的亦姝報告喜訊,亦姝摘下用來隔絕氣味的面巾,手指朝着他的小腦門一彈,笑盈盈地讓他從今天起多紮一個時辰馬步。
這樣又過了一個月,亦姝才教應祉如何跑步加調運内功。
……
兩個月過去了,應祉的身體強健了不少,但是離應祉想象的那樣滿天飛還差個十萬八千裡遠。
他是不是搞錯了?這個世界的武功不是他想得那樣?江湖人或許就是體力好一點、打人痛一點、會使長劍短刀的運動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