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的目光跟着那條狗,隻見他眼光一亮,拉了拉應祉的衣角。
“你也想吃狗肉?”見到狗,應祉總能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清早,亦姝徒手弄死了一條狗,還煮了一鍋狗肉湯……
小石榴擡起手指了指,循着小石榴指的方向,應祉看到隔壁院子裡那一棵結着無數黃瑩瑩小柿子的樹。
應祉和小石榴抱着小柿子邊走邊吃,吃飽了,也找到了一間破廟,走進去,竟然還有幾個乞丐。
那幾個乞丐原本是睡着的,見到有人進來,門口的小乞丐才喊醒了那幾個睡着的,他們見應祉和小石榴的衣着打扮都不像是流浪者,沒趕他們走,還挪了挪,給他們騰了騰地方。
應祉和小石榴相互倚着,過着一夜,第二天一早醒來,那些乞丐還在睡着,應祉拉着睡得昏昏沉沉的小石榴,離開了破廟。
太陽升起,小城鎮的人也都早起忙碌起來,原本無人的街道上,出現各式賣早飯的小販。
應祉賣了兩籠包子,和小石榴一人一籠吃得飽飽的,然後又帶走了六籠包子送回了破廟,小石榴跟在應祉屁股後面,還幫忙拿了兩籠。破廟的乞丐都沒醒,應祉就把包子放在了門口。
這一系列操作完了,他們找到了當地縣衙,但時間還早,縣衙還沒開門,應祉拿着小石榴的玉牌到路邊代寫書信的小攤子問了問,還是沒人認識這字,問了一圈,應祉放棄了,他們倆就蹲在縣衙門口一人一個吃着糖人。
縣衙開門,應祉去打聽,看有沒有丢孩子的報官,那些衙役看見應祉同樣是個沒長大的少年,都不願意搭理他,但架不住應祉言談舉止比大人還大人,那些衙役就被他忽悠地聽話了。
一個月前有人家說自己三歲的兒子不見了;半年前,說自己家一歲的孫女丢了;一年前,兩歲的外甥;七個月前,自家的老牛丢了的……雜七雜八的就是沒有符合小石榴條件的。
既然沒有,将這個小孩兒留在縣衙,等他的親人自己找來,自己應該也算仁至義盡了……
應祉跟衙役說明了情況,衙役表示他們這裡沒有放孩子的地方,非要放的話,也就後面收押的地方還算寬敞,但是不保不出意外。
應祉抓了抓頭,他還能怎麼辦。小石榴拉着自己的手,小手冰冰涼涼的,這孩子也可憐,不會說話,要是受欺負了怎麼跟别人說?
或許,到下一個縣城問問就能找到呢。應祉帶着小石榴離開了縣衙,沿着那片森林,往南邊走。
一路上,小石榴一直低着頭走路,應祉時不時地回頭看他,總覺得這個孩子沒精打采的。
定是因為縣衙沒有尋找自己的記錄在獨自難過。是啊,一個孩子,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真的是可憐。
應祉心裡想着,腳步不自覺地就放慢了許多,小石榴低着頭,也沒注意應祉的速度,眼看着,小石榴直挺挺得朝應祉身上撞去,隻聽小石榴悶哼一聲。
這一下,應該撞得不輕,隻見小石榴的雙手伸進兜帽裡,似乎是捂着鼻子,不一會兒就見手指縫流出殷紅的血。
應祉吓了一跳,連忙彎下腰看過去。
“鼻子撞破了??”
小石榴點了點頭。
“又不看着路,之前掉到懸崖下面還沒讓你長記性?”
小石榴沒做動作,應祉看着心裡也不好受,連忙從懷裡翻出一塊手帕,捂住小石榴的鼻子,拉着他往旁邊的小河走去,一路上小石榴的鼻血一直沒停。
應祉拉着小石榴蹲在小溪邊,拿下被血浸透的手帕,看到小石榴的鼻梁附近青了一塊,應祉便不再言語。
止住鼻血之後,應祉和小石榴沒有再趕路,兩個人坐在溪邊,默默無言。
“想回家嗎?”
小石榴點頭。
過了好一會,應祉突然又問道:“你說這水有源嗎?”
小石榴起初一愣,随後點了點頭。
“是啊,若是我們一直沿着岸邊向上遊走就一定會走到。”
小石榴看向應祉,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沒由來地冒出來這麼幾句話。
隻見應祉看着前方,慢悠悠地道:“水有源,路有頭,君有家,若你真倒黴,家沒有你的位置,那便記得,此心安處是吾鄉,此刻,我會盡力幫你,你自己也不要放棄知道嗎。”
應祉不自覺地笑了笑,沒想到自己在這一世也要來灌别人心靈雞湯。
聽完應祉的話,小石榴藏在兜帽下看向應祉的目光變得愈發閃亮了。
應祉帶着小石榴繞着那片森林周圍,連走了三個縣衙,都沒有找到符合小石榴的報官記錄,唯一一個,卻在前幾天剛找到兒子。
找來找去,都沒有線索,最後他們走到了曜西西南角的靜州倉廪。
臨近中秋,家家戶戶都忙着做中秋祭禮,街道上飄着濃濃的桂花香,小巷深處還有幾家酒坊,賣着嬌容醉。
這倉廪是洛國内有名了魚米之鄉,依着洛江,傍着好山,各式美食美酒應有盡有,尤其是當地的嬌容醉和鲥魚最為有名,一條鲥魚加桂花酒清蒸或加清醬酒釀油煎,味道香鮮可口、桂花之味流于唇齒,是多少人的心頭之愛。而那嬌容醉更是酒中聖品,分為瓊花所釀的春日醉、和桂花所釀的秋日醉兩鐘,别有一番滋味。
來到倉廪,見到那麼多美食美酒,應祉就不想走了,帶着小石榴天天泡夜市吃夜宵,别的小城鎮晚上早早就關門閉戶,隻有這倉廪小攤小販走街串巷地賣吃的玩的,百姓們一個個都心寬體胖、十分熱心純樸。
吃了兩天,應祉才想起來帶着小石榴去倉廪的縣衙。
依舊是沒有任何尋找像小石榴這樣的報官記錄,不過倒有了一個新發現。
應祉拿着小石榴的玉牌,問了縣衙裡的衙役,這裡的衙役同樣熱心,說自己不懂可以幫應祉問問他們這裡的師爺,他們師爺見多識廣說不定知道。
師爺被小衙役請了出來,仔細看着小石榴的玉牌,問了問應祉幾句關于玉牌來曆的話,應祉答了,那師爺就又瞧了瞧一旁的小石榴,最後說道他雖然不知這玉牌上寫着什麼,但有一個人或許知道,若那人也不知,天下間便無人能知了。
而那個人就是現居靜州白帝城的洛國前宰府,傅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