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時在仙島上尋找劉晚和那秋姑娘的身影,另一旁,應祉在仙島岸邊一處隐秘的蒿草從裡,找到了他事先安排好的小舟。
應祉在小舟裡,換下自己的衣衫,等着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替身前來。
而那個替身,是早些年蘇琳琅為應祉特意培養的,身形、神态、甚至連聲音都幾乎一緻,加上一張可以瞞過衆人的面皮,這個替身可以說是完美的劉晚。
應祉把這個替身一直養在身邊,也沒怎麼用過,沒想到,這一行,倒是助他暫時分身。
果然不等應祉擔心,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替身就按照應祉提前留好的線索來到了蒿草從中。
聽了那替身之言,大緻知曉了他這一天在文武身邊做了什麼。
應祉重新戴上那張普普通通的面皮,将他自己那張妖孽的臉掩在面皮之後,而後趁着官差的船隻押送仙島上的人往返兩岸之間,那替身趁亂離開了仙島。
待應祉回到仙島,尋找姚時時,仙島上的那些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逍遙宗弟子,哪怕是仆從仆役也基本全都已經被官差押解在地。那些受害的姑娘們站在另外一邊,接受官差的登記記錄。
應祉路過那群犯人,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個名叫聶元昔的美少年,他好巧不巧,因為沒有衣衫扒了個島上仆從的衣衫穿上倒被當成了壞人,正被幾條鎖鍊綁在一旁柱子上,正在那裡叫嚣着。
“小爺我不是這群狗雜碎!給小爺我解開!”
這聶元昔聲如洪鐘,年紀真好啊,經過那一通折騰,竟還有力氣。
文武路過,正見到應祉看着遠處的聶元昔,大聲叫道:“大人還找你呢,你去哪兒了?”
文武這一嗓子,正讓那聶元昔看了過來,應祉無奈搖頭,那美少年張口便罵:“看什麼看,看你爺爺呢,給老子放開!”
“這小崽子嘴真髒!”文武道。
應祉來到文武身邊道:“他确實是被冤枉的,還是放了吧,應該把他放到受害者那一堆裡。”
文武一愣:“你咋知道?”
“你看他光着腳,穿着不合身的衣裳,那露出來的皮肉還有淤青血痕,一看就是受了刑的,再看他樣貌談吐,應當是被獻上島來的良民,被氣壞了,再看着他的骨骼,氣如洪鐘的氣勢,越來越穩健的嗓門,我想他應該内力不低,隻是被下了藥,現在才恢複元氣,他怕也是個江湖上哪一家的弟子。”應祉分析道。
聞言文武一愣:“你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我怎麼也沒看出來他有内力!不如我倆賭一局?”
應祉猶豫了一下:“我看還是算了。”畢竟他提前看了答案,他可不想占文武的便宜。
“一兩銀子!我堅信他沒有武功!”文武信誓旦旦。
“不賭!”
“你怎麼這麼吝啬!”
“一枚銅闆。”應祉道:“不然就算了。”
“行行行,小财也是财!”說着,文武就來到那聶元昔面前,一把捏住他的手腕,探查他的内力。
聶元昔見這個文武沒頭沒腦地過來,又沒頭沒腦地測他内力,本就氣不打一處來的他,不禁破口大罵:“你這沒頭沒眼的王八羔子來找小爺不痛快來了?好啊,還以為你們這些狗肚子出來的官差能有幾個聰明的,沒想到——”
聶元昔話沒說完,就見那文武實在忍不住,一拳痛擊他的下腹,讓他一擊吃痛閉了嘴。
文武拍了拍手,倒不覺得有什麼,仿若一拳把聶元昔打了沒聲音的人并不是他,隻見他招招手對應祉道:“快過來!”
應祉來到聶元昔面前,倒是有些内疚,畢竟若不是他和文武打賭,這聶元昔起碼現在不會挨文武一記老拳。
“這小子正被你說中了!”文武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闆,扔給應祉,道:“看來他确實是被冤枉的。”
應祉點了點頭,一旁吃痛的聶元昔因痛眼圈泛起了紅,小聲道:“本來就是……”
“你說給他放了?”
“既然是冤枉的,倒也應當……”應祉道。
“可是他的嘴太髒,先綁一會兒吧!”文武道。
“什麼?!”聶元昔不服:“你就知道你個狗腿子孬禍,怕小爺——”這一次聶元昔話還是沒說完,但卻是被應祉一把捏住了嘴,而他竟在這人的手上也看到那道屬于救命恩人的舊傷疤。
是他?!
聶元昔閉了嘴,應祉和文武道是一前一後前去找姚時去了,聶元昔盯着應祉的背影,與那美人的背影果然重疊了起來。聶元昔眼角一彎,果然是他!
姚時見到應祉也沒有其他特殊的反應,他倒是還頂着女妝,披了件披風,在那天曲樓外,隻見那天笑“帶着”曜東諸縣知府來這逍遙仙島報到。
姚時倒也是不多話,那些知府就已經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姚時說一句,那春江縣的知縣就抖上一下仿若糠篩。
在京城官差的“輔助協查”之下,姚時倒是暫可離島,回到下榻的客棧。
回了客棧,姚時倒是大發善心帶着應祉和文武天笑去當地最大的春江湯泉沐浴,美其名曰:“去晦氣!”
應祉忙了一天倒也是不得不去,可他怎麼都覺得,這是姚時對他的特意“關照”。
春江湯泉被姚時花了大價錢包了場,文武原本還搞不清狀況,泡進了池子裡就不想出來,還是天笑洞察人心,先把文武撈走了。
整個偌大的湯泉浴場,就剩應祉和還沒進場的姚時兩個人。
應祉泡在自己的池子裡,似是十分暢快,半眯着眼睛享受着這難得的惬意時光。
而他看似舒坦,實則内心一直在打鼓,他可不覺得姚時會這麼好心。
随着珠簾輕動,姚時披着一件敞口披風,出現在這水汽缭繞的湯泉池邊,他光着腳,看着背對着他的應祉,施施然走了進來。
應祉聽見聲響,偏過頭,卻并未看過去,頗為惬意地道:“姚大人快脫了衣服,來泡一泡,這水溫正合适!”
此時,應祉的臉色因那湯泉熏得微紅,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流下水珠,掉入湯池。
應祉本以為姚時不會應他的邀請,或者身負秘密的姚時會心存芥蒂,不與他同池而浴,卻沒想到,那向來與人保持距離,一身清冷的姚時竟真的脫去了披風,隻身着一條長褲,來到應祉所在的湯泉池裡。
應祉見到姚時如此,身子一僵,下意識地向更遠的地方挪去,嘴上卻道:“姚大人真是不見外,這浴湯可被我用過了,你——”
應祉話音沒落,姚時竟扣住了他的肩膀,隻聽那冰冷冷的聲音裡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輕輕說道:“你今日一直跟着文武,沒去别處?”
應祉回身看向姚時,卻覺得此刻的姚時好像喝了酒,眼神裡的冰冷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令人顫動的迷茫和……苦。
“我……還能去哪兒?”應祉回答,面對這樣的眼神,他似乎也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覺得你是秋姑娘。”姚時直截了當。
應祉一個心驚,這姚時怎麼這般直白,不似以往那般不停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