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打一！

全場都沸騰了，尤其是江湖人士。

“太不是人了！”

“哪有這麼欺負人的？該不是七大門派怕輸吧？”

“這樣赢了又有什麼光彩的。”

“這就是名門正派的氣度，真是好大的威風，好了不起！”

這邊各大門派也是不遑多讓，加入罵戰。

“比賽又沒規定不能這樣？”

“就是，你管怎麼赢呢。”

“願賭服輸。”

名門正派裡，有子弟難掩得色，竟有叫嚣讓沈定趁早認輸投降，還能留幾分體面。仿佛他們已經預知比賽結果。隻是他們剛大笑着說完，便擡手按住腦袋，各自左顧右盼，說有人用石子砸他們腦袋。

衆江湖俠士皆為沈定叫好，就算輸了也是雖敗猶榮。雙方争執不下，場面逐漸難以維持，蘇忠不得不維持秩序，示意大夥兒安靜，但作用不大。

蓦地，一道尖銳刺耳的笛聲響徹整個賽場，争得面紅耳赤的衆人紛紛住嘴捂住耳朵。終于安靜，蘇出塵放下嘴邊的短笛，面色沉靜，不着一詞。衆人也不敢再造次，将注意力轉移到擂台上。

沈定微笑，負手而立：“四打一，我還沒試過呢，有點意思。”

四人一齊出劍，向沈定刺去。沈定巋然不動，待劍尖隻有幾寸的距離，整個人騰起躲開，足尖抵在四柄劍上，往下一點，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在他們身後。四人受他足尖的力，不由自主身子前傾，及時收力轉身。内心皆盡震懾，好深厚的内力。

沈悠然忽然一把奪過沈拂霜的劍，用力全力往台上扔去：“定哥哥，接着。”

沈定精準接過，還有功夫道謝，沖台下眨眼：“好妹妹，多謝。真是好劍！”最後四個字是對着台上四人說的。

有人臉色微變。

沈拂霜猝不及防，聽到沈定的誇贊，心裡有些得意，但又見自家恨鐵不成鋼的妹妹癡迷的神情，都不知道該給出什麼表情，整個扭曲成一團。

沈定得了劍，并不急着攻擊，以一劍擋四劍，也不落下風，瞬間過了百招。四人方向明确，分别攻擊沈定的前後左右，沈定居其中，圈子越收越緊。這次，若要赢不一定非要把人打下台，隻要能制住要害，或是把人打趴下，也算勝利。要是被制住依舊不肯停手，那一切後果自負。

沈定擋下蘇傾城的一劍後，揮劍轉了一圈，劍氣大開，把四人震出幾米開外，待他們站穩後，舉劍揮向李複言，對方擋住，劍刃相交發出叮的清響，随即分開。沈定繼續進攻，連使了幾招，李複言臉色微變，失聲道：“你怎麼會……？”更讓他驚慌的是，他竟有些抵擋不住。他不再想其他，全心應對。

徐裴質見李複言呈敗勢，過來相助。正好李複言的殺招過來，沈定飛身避開，衣擺随之起舞，李複言的劍對上徐裴質的，徐裴質一驚，舉劍抵擋，硬生生退了數步。四人面面相觑，臉上皆有驚疑之色。

李複言舉劍怒道：“你怎會我明陽派劍法？”

“怎麼？明陽派的劍法隻有明陽派的人能使？”沈定笑着反問。

“你怎會？”李複言高聲重複。

“你剛剛比給我看的啊，而且方才也有明陽派的弟子在比武。你比的倒是比他們好些，不過也就那樣，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招。”沈定道。

“你說什麼？”李複言眼神徹底變了。

“阿定。”十一在場下喊了一聲，暗含警告。

沈定讨巧一笑，抿了抿嘴表示知道了，他好像又說錯話了。

“你們且不用動手，我來會會他。”李複言上前幾步，“有本事用明陽派的劍法和我打。”

沈定想開口說什麼，話到嘴邊隻道：“行。”

李複言先出招，招招帶着殺意，沈定輕松避過，且很及時，出了一劍就能提前判斷下一招的攻勢，李複言占不到半點便宜。沈定避開刺向他腰身的劍，随後開始進攻，用的一模一樣的招式，但速度明顯快了很多，打得李複言節節敗退，就要退到擂台邊緣。

沈定卻突然收手，讓李複言有喘息的時間，笑道：“招才使了一半，可不能就這麼結束了。”說得李複言臉漲成豬肝色，又舉劍攻來。沈定使完最後一招，一腳踢在李複言小腹，劍尖直指他的臉：“承讓。”

李複言手臂撐着地面：“再來！”

“還來？要不是我剛剛留情，你已經死了好幾次了。”沈定直言不諱。

“你……”李複言忽地捂着胸口，吐了口血。

“明陽認輸。”場下一綠衣男子朗聲道。

“師父！”李複言不服。

“閉嘴，給我滾下來。”張懷淼沒好氣。

李複言不再說什麼，用劍撐着起身，慢慢走了下去，站到張懷淼身邊，面沉如水。明陽集體沉默，恨恨看着沈定。

場下鬧翻天了，一個非明陽派的人用明陽劍法打敗了明陽大弟子，這不是滑稽至極麼？不僅輸了比賽還挫了門派威風。一時有人歡喜有人愁。

“現在是三人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沈定問。

這正常的問話，在三人聽來就像是挑釁，狂妄之極。事情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因為這是七大門派的比賽，他們一緻先對外，至少不能讓冠軍落入他人之手。他們内部怎麼打都不算輸。不想沈定竟如此難對付，竟将李複言打出局了。

三人确認過眼神，一齊進攻，這次認真不少，招招緻命，稍不留意小命就沒了。但沈定依舊是一副輕松的樣子，并不見吃力，仿佛是陪他們在玩兒。有種随時可以結束戰鬥，但憑他心情的感覺。

越打場下觀衆越是驚歎連連，同時心底升起一股疑慮，沈定到底什麼來頭？竟還會大成、和塵、玄門的劍法？招式老練，甚至有勝出之勢。

沈定接招的同時，還有空給他們喂招，使的全是各派的招式，且對象分明，對上哪一派的人就使哪一派的功夫。三人神色愈發嚴峻，出招開始變換，打組合招，沈定遊刃有餘。場上劍氣淩厲，偶一擊到地面，塵土激揚，可憐離得近的人吃了一臉土。

三人攻勢越來越猛，打紅了眼，大有将沈定挫骨揚灰之意。四周沙土飛揚，視線漸漸渾濁。沈定被三人攻到擂台邊，三人劍氣從四面八方襲來，他本想飛身避開，但站着沒動，揮劍擋了一些，仍被後來的幾道擊中，體内微蕩，氣血上湧，嘴角流血。

場下驚呼。

三人怔住，他為何不避？

“阿寶阿寶！多謝這位好漢相救，老婆子感激不盡。”一道吃力年邁的女聲道。人群中出來一個老婆子，步履蹒跚，她擠到最前面時，正好看到沈定擋下了攻擊。否則阿寶必死無疑。

原來一個四五歲小兒丢了玻璃珠子，追着珠子跑了出來，不知不覺跑到危險區。小孩子眼裡隻有珠子，哪裡知曉危不危險。

老婆子抱起無知的孩子，一個勁兒沖沈定道謝。沈定點頭回以一笑，并不計較。沈悠然蹙眉：“小孩子看不好就不要帶出來，會害死人的知不知道？”老婆子自知理虧，也不争辯，卑微道歉。

沈定回頭看了沈悠然一眼，搖了搖頭。沈悠然小臉怒氣猶存，說話卻客氣多了：“以後注意一點。”

老婆子應聲走了。

沈拂霜驚訝至極：“你真的是沈悠然？”

“……”

台上三人臉均有愧色，他們方才隻顧着出招，全然顧不上周圍的環境。又閃過驚豔，沈定受他們三人圍攻，竟還有餘力觀察四周。

徐裴質忽然抱拳：“我認輸。”飛身下台，走到自家門派。方才他見沈定站着沒躲，隻當他是逞強耍酷，便趁機又甩了幾道劍氣過去。若不是他，沈定不會受傷。要是放到他身上，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會和沈定做出相同的選擇。單憑這一點，他便輸了。

“不必過于自責。”徐安道，“做得不錯。”

場下嘩然，江湖人士大贊沈定，贊他頗具人道主義，符合武學精神，舍己為人。各大門派也替徐裴質說話。大成派倒也光明磊落，最後那幾劍确實是徐裴質揮的，但他退出比賽也算是抵過了。又有人反駁說是徐裴質怕輸，照這架勢，他輸是遲早的事。各自又争辯不休。

台上僅剩三人，沈定大拇指擦了擦嘴角，指尖暈出一朵小紅花。他輕笑，還真是初體驗啊。

“來吧。”沈定姿勢就位。

三人混戰，揮劍如電，幾百招後，姜流光和蘇傾城體力略不支，沈定也慢下來，但總是比另外兩人快一點兒，像是在配合他們的水平，他們快他就快，他們慢他也慢。衆人對沈定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受了傷還能有如此水平，非常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