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對上沈定的視線後,似覺自己失态,朝沈定略點了點頭,低着頭快步走了。
沈定眨了眨眼,問秦休:“他是不是見我這身衣服好看?”
秦休看了他一眼,接過學徒遞過來的包裹,走了。
沈定低頭看新衣裳,确實不錯,尤其腰帶,金線若隐若現,綴了珍珠串子,随步影微動,串串珠子也左右擺動。此等極品,舍他其誰?沈定理了理前襟,笑着同店家揮手告别,大跨步走了出去。
果真是衣袂飄飄,相得益彰。掌櫃的和學徒不由看呆了眼,手機械地揮着,就連裁縫也停下手裡的活,沉浸在沈定的神顔裡。
沈定追上秦休,熱心拿過他手裡的包裹:“我來拿吧。”錢是秦休付的,總不能還讓他當苦力。
“你……”
沈定拿也不肯好好提着,雙手将包裹往空中抛着玩兒,也不知道他們衣服怎麼疊的,疊得如此方正整齊。聽到秦休說話,卻不見下文,看向他:“我?”
“沒什麼。”
沈定也不追問,并行走了一段,臉龐忽染上笑意:“接下來去哪兒?要不去胭脂店逛逛?送你的阿年姑娘?”
“她不是我的。”秦休極冷淡道。
“努力一下就是你的啦。”沈定攬着秦休拐了個彎,進了條小巷。巷子通另一條街。
倆人一拐進來便停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躲在一柱子後面,看着方才拐過的街口。不一會兒一戴鬥笠男人探出半個身子鬼鬼祟祟往巷子裡看。秦休三根銀針飛出,直擊男人面部。那人大驚,想拔劍去擋,但手上提着東西,似乎很是珍惜,不願輕易松手。側身去躲,堪堪躲過兩枚,一枚射中他的鬥笠,他隻覺腦門一涼,鬥笠已被掀翻在地,不成樣子。這針若是射中他的腦門,必貫穿他的腦袋不可。
“閣下何人?跟着我們做甚?”沈定走出來道。此人就是方才布料店那戴鬥笠的男人,身形略胖,背着一把劍,大概率是個江湖俠客。此時露出全臉,雙眸如鷹,透着驚亂。眼角略見風霜,已不複少年,但也不老,内力不淺。
沈定在打量的時候,對方也在審視着他們:“你們怎知……”
沈定一笑:“閣下手裡的可是醉仙樓的飯菜?”方才他來布店時沈定便聞到了,方才出了店門,那飯香味卻還如影随形。他便覺不對勁,攬上秦休的時候便暗自用了力,秦休竟秒會意,配合無間。
“誰……誰說我跟着你了,我也要正好走這條路不行麼?你們倒好,說出手就出手,還弄壞了我的鬥笠。有這麼對前輩的麼?”男人道。
“前輩也要去買胭脂?”沈定看着他。
“你……”賈稱意語塞,“你管我去做什麼?”說完氣咻咻路過沈定和秦休,穿過巷子走了。
“追麼?”秦休問。
“不用了吧,他似乎沒惡意。”沈定道,随即想到什麼,“秦休,你說他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秦休本認真聽着,聞言頗無語地丢下一眼,再次走了。
“走那麼快幹嘛?”沈定跟上。
“買胭脂。”
沈定一愣,随後大笑:“你真要去啊,我方才說着玩的。哎,等等我嘛。”回應沈定的,是秦休漸遠的背影。
到底是沒去買胭脂,沈定提議去吃飯,秦休說不餓,他又說去喝酒,秦休說不想。沈定這才察覺秦休是真生氣了。他便也不再說什麼,心下卻想,堂堂魔教教主臉皮還挺薄。想着想着肚子有些餓了,希望十一還留着些吃的給他。
倆人剛回天使村口,竟又碰到賈稱意。沈定奇了,賈稱意同樣驚訝。
“先說好啊,我這回可沒跟着你。”賈稱意率先道。
“啊,終于承認剛剛是跟蹤我了,前輩?”沈定抓他話裡的漏洞。
賈稱意閃過一絲懊惱,也不再辯解:“你來這兒做什麼?”
“前輩來做什麼?”
“我來給……奇了怪了,我憑什麼告訴你啊?而且是我先問的你。”賈稱意反應過來。
“我知道了,前輩莫不是來尋親的?尋找失散多年的孩子?”沈定佯裝恍然大悟。
“放你、胡說什麼,老子還是清白之身,哪來的娃娃?”賈稱意怒道。
沈定憋笑,正要再說什麼。一個小孩子興沖沖跑來:“賈稱意,你來了!”
“賈無缺,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叫我大伯。沒大沒小。”賈稱意語氣雖不滿,神情卻很是雀躍,一直看着賈無缺,仿佛看一個久别重逢的寶貝。
賈無缺還很有理:“你都叫我的名字,我為什麼不能叫你的名字?而且我隻聽我爹的話,你又不是我爹。”
“你這個臭小子!吃飯了麼?”賈稱意說不過他,見他這樣,眼裡露出三分自豪,四分驕傲,兩分無奈和一分心疼。
沈定挑眉,感情還真夠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