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血結果出來的時候,安諾和宴此靖正在泳池遊泳。
位于花園的泳池燈光昏暗,草木掩映之下,水池藍得像一顆藍寶石。
直到有人從水面下冒出頭來,劃破水面如箭魚一般穿梭。
李姨拿了報告過來,對安諾道:“是有點問題。”
安諾穿了宴此靖沒穿過的新泳衣,淺藍色連體,和她在泳池燈光照射下白到發藍的肌膚好像融為一體。
她将頭發編成辮子盤在腦後,圓潤的頭顱連接着挺拔纖細的脊背,當她從沙灘椅上直起身來的時候,就像是一隻仰着頭顱的白鶴。
美而優雅。
她接過來看,一堆專有名詞,沒怎麼看懂,幸好李姨解釋了一下:“血液中還含有少量僞麻|黃堿和咖啡因,會引起狂躁和心衰,看含量攝入應該超過了24小時,已經送去醫院治療了。”
“果然誤食了麼。”宴此靖趴在泳池邊緣,長長歎了口氣,“我以後會好好拴住它們的。”
“你為什麼覺得是誤食?”安諾歪頭看着她,“難道狗會去專門喝咖啡麼,有這成分的藥難道滿大街都有?”
宴此靖一愣,因着安諾逆光而立的身影,像是夢中幻影般晃眼。
随後臉色大變:“有人投毒麼?”
安諾道:“不排除這個可能吧。”
李姨補充說明:“很多感冒藥裡都含有僞黃麻堿,人不難獲取,狗有點難度。”
安諾心想,可不是麼,怎麼看都是有人投毒。
但目的不是為了毒狗,而大概率是為了讓狗狂躁後去咬葉天星。
誰會這麼做?
腦海中不覺浮現出齊慕青漫不經心的精緻面孔。
莫名出現在那的齊慕青,不就很可疑麼?
宴此靖顯然沒懷疑到齊慕青,她隻生氣道:“去調監控,如果真是有人故意偷狗投毒,我一定要他好看!”
或許是為了發洩怒火,李姨離開後,宴此靖又遊了好幾個來回,直到氣喘籲籲,才冒出水面。
她看着安諾道:“你不下水麼?”
她的心莫名躁動不安。
好像是因為憤怒。
但也好像是因為安諾站在那。
安諾站在泳池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以至于平日溫柔的和煦的目光顯得有些發冷。
沾了水的泳鏡變得有些模糊,對方的模樣在自己的視野中也開始支離破碎。
有時候覺得很近,有時候又覺得很遠。
她幹脆摘掉了泳鏡,趴在泳池邊緣。
安諾纖細的腳踝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抓到。
抓住的話,也好像一掌就能緊握。
手指不覺蠢蠢欲動,面前的人卻突然蹲了下來,理智回籠,宴此靖下意識露出笑容。
安諾用手波動池水。
恒溫水池的池水,令被冷風吹得有些發僵的肌肉松弛下來。
“我以前也學過遊泳。”安諾答非所問,“還去參加比賽,但隻有小學的時候獲過市裡的獎,後來就不行了,遊泳需要天賦。”
池水在對方的指尖湧動,慢慢蕩開,蕩到自己的肌膚上。
隔靴搔癢。
宴此靖忍不住抓住安諾的手。
像是抓住一尾滑膩的魚。
安諾擡眼看她,眼中似有驚詫,宴此靖察覺到自己失态,忙道:“下來遊一遊啊,既然以前遊過,不會很想念麼?”
安諾道:“不會啊,你會?”
宴此靖松手沉入水中,瞬息之間在五米開外冒出頭來:“我會,我每天都想下水,在水裡我才覺得松快,快樂,陸地上身體太沉重了。”
安諾不覺莞爾:“你上輩子是人魚麼?”
宴此靖:“也許。”
她沉入水中,又遊遠,用得蝶泳,水花飛濺。
安諾心生敬佩,心想,她真是不知疲倦。
但也不覺心有些癢癢,于是坐到泳池邊緣,雙腿漸漸沒入,讓身體習慣水溫。
有幾個記憶碎片閃現,從水底往上看,瓦藍的水面,陽光照在水面上,碎玻璃一般。
她和舒尤俐一起學遊泳,舒尤俐怎麼也學不會,被教練罵哭了,坐在泳池階梯上。
安諾遊過去,把她掉在池底的泳鏡撿了回去。
有點走神。
腳踝突然一重,她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溫熱的池水和滑膩的手臂一起将她托舉起來,安諾下意識摟住面前人的脖子。
肌膚緊貼,鼻尖相觸。
安諾忙仰頭往後靠,道:“你幹嘛,宴此靖。”
宴此靖摟着纖細的腰肢,腦子空白:“隻是想吓吓你。”
隻是現在自己先被吓到了,因為沒想到兩人會突然貼那麼近。
先前覺得虛幻的仿佛在遠處的人,頓時就變得凝實,宴此靖在此時此刻突然意識到,抓住對方最好的辦法,就是将對方緊緊抱在懷中。
對方纖細的脖頸近在眼前,白皙的肌膚上滾動着水珠,漆黑的頭發被打濕了,黏在肩背,像是墨汁染上白紙。
安諾将她推開了。
她的心裡空落落的,看着安諾踩水後退。
對方的發絲、臉頰、睫毛,都沾着水珠。
宴此靖有種奇怪的想法。
她覺得那些水珠可能是甜的。
如果可以嘗一嘗就好了。
對方的嘴唇看起來也有些蒼白。
那樣蒼白的嘴唇,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變得紅潤呢?
宴此靖吓了一跳。
這是什麼想法?色魔麼?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一個色魔,連忙潛入水底,快速地遠離了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