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吓了一跳,往邊上退了半步。
宴此靖不知何時出現在牆邊上,手上端着杯水,站在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不過下一秒整個房間亮堂起來,她把燈打開了。
于是露出宴此靖惺忪又茫然的面孔,她蓬松的頭發支棱着,像是有好幾隻向天空中攫取信号的天線。
安諾看着對方印着藍色小狗圖案的白底短袖睡衣,又看了自己的。
自己的是黃色小狗,顯然是一套。
安諾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在宴此靖面前說出這個忙,突然又想,自己真是有點開始沉浸其中了。
剛才請求李姨幫忙的時候,她就已經存檔了嘛。
于是沒了什麼思想包袱,拿出手機展示了一下那張頗有跟蹤狂風格的房間照片。
李姨和宴此靖看了照片,雙雙陷入沉默。
到底還是李姨見過世面,率先開口:“……不報警麼?”
安諾驚訝地擡起頭來:“竟然沒有想過。”
遊戲裡的話,不都是要自己想辦法找線索的麼?
還可以報警?
李姨聽了這話,卻有了别樣的理解:“我懂了。”
她以為像安諾這樣的大小姐,是覺得這種事丢臉又不太體面,希望私底下解決。
安諾更驚訝了。
她不知道李姨懂了什麼。
但是她懂得那麼快,确實省了她費口舌。
她隻開口:“好吧,如果實在不行……我會報警,但現在更想拜托您幫忙查查。”她是說如果實在通不了關的話。
李姨看了下照片:“這不是原始照片,信息太少了,房間格局也看不清……”
說到這,她看了眼宴此靖。
無論如何宴此靖是她的雇主,她可以幫忙,卻也需要雇主同意。
不過顯然宴此靖義憤填膺,毫不猶豫:“咱們一定要想盡辦法幫幫諾諾,這也太變态了。”
李姨便接下了這個任務。
她翻了下照片信息:“照片來自郵件,哪封郵件?你收到了郵件麼?”
安諾道:“我不記得了,我翻了郵件,也沒有找到那封郵件。”
李姨:“也就是說,有人動了你的手機,把原始郵件删除了?”
安諾:“看來是這樣沒錯。”
李姨一頓:“你該小心身邊的人。”
她看了眼安諾,又補充:“越親近的越該小心。”
安諾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她其實一直以為手機如此幹淨是遊戲初始設定:“也許……不過我現在也有個懷疑對象。”
宴此靖問:“誰?”
“後援會。”安諾拿出手機,用從李樂韻那兒得到的号碼搜索群聊,“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剛從你女兒那得知,我在學校裡有個後援會,後援會的人好像一直在偷拍我的照片。”
她用小号搜索出了後援會,然後看着“月桂庭第一公主殿下”的群名短暫失語。
她确信有一陣雞皮疙瘩從尾椎骨升起,令她感到顱腔顫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肉麻還是感動。
擡頭望向李姨和宴此靖,皆是沉默。
安諾道:“想笑就笑吧。”
李姨故作鎮定:“沒什麼可笑的。”
宴此靖咬着牙關:“挺……挺适合你的。”
安諾加了群,跳出了幾個驗證問題——
【問題一:公主殿下最美麗的日子是哪一天?】
【問題二:公主殿下最喜歡的花是什麼花?】
【問題三:公主殿下最拿手的科目是哪門?】
安諾皺着眉頭,填了9月2日,百合花和數學。
9月2日是她作為學生會長登台演講的那一天。
沒有通過。
她震驚了。
宴此靖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正常的,人總是沒有那麼了解自己。”
安諾去問了看來更了解自己的李樂韻,得知答案是——每一天,月桂花和所有科目。
安諾恍然大悟:“我隻是還不夠自戀。”
雖然回答了驗證問題,但還是沒有通過,大概是要等到第二天管理員上線。
三天又簡單讨論了一下,确定了接下來不管查出任何消息,李姨都會通知安諾,便各自睡覺去了。
……
第二天是個陰天。
一大早從宴家出發的時候,正是晨光熹微之時。
陰天天色更暗,安諾路過母親家,看見樹木掩映下的别墅二樓開了燈,有人從家裡面出來倒垃圾。
安諾叫停了車,叫住對方:“陳阿姨,昨天姐姐回家了麼?”
對方一愣:“二小姐怎麼在這?大小姐昨晚好像很晚的時候回了家,我看見了她的鞋。”
安諾笑了笑道謝之後沒再說話。
坐回車裡,宴此靖低聲問:“你是不是懷疑你姐?”
她當然還記得昨晚的事。
安諾笑而不語,隻用手肘支着車窗邊緣,托腮望向窗外。
車窗開了一半,晨風吹起她鬓邊細碎的頭發,卷來一陣香風飄到鼻尖。
宴此靖的手指微動,她隻覺得手癢得很,想要幫安諾整理整理頭發。
她昨天晚上察覺到自己是個色魔,想要逃離,但很快又得知安諾身邊原來“危機四伏”。
一種心疼油然而生,她想如果安諾誰都不能相信,那希望自己能成為對方信任的人。
她将自己蠢蠢欲動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十指緊扣,暗自下定了決心。
她可不能成為變态。
安諾自然不知道宴此靖心緒紛繁,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還有個任務沒有進展——「任務:齊慕青突然出現在了你的面前,她是來做什麼的呢?探究齊慕青來到此地的真相。」
沒有比問本人更簡單的辦法。
兩節課結束之後是體育課。
更換運動服的時候,安諾将葉天星拉入了器材間。
在葉天星驚訝的目光之中,安諾盯着對方的雙眼問她:“你們昨天晚上見面了對麼,葉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