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珍珠顆顆都有硬币大小。
他随便捏了一顆放在手裡把玩,這才發現這些“珍珠”重量都很很輕,質地介于ABS塑料和貝珠之間,還有些蛻皮,一看就是連仿品都算不上的廉價貨色。
珍珠太散,室内又昏暗。
他拼盡全力也隻找到了為數不多的十來顆,堪堪塞滿一隻手掌。
他将珍珠一股腦放進自己的帽兜,目光又落在裂口旁邊的那塊粉色的手絹上。
那是菲菲用來擦眼淚的手絹。
他撿起來撚了撚,手感不錯。
手絹太輕,塞帽兜不合适,于是,他随手将手絹塞進了周旻的西裝褲口袋中,自己則趴下來看那些被關在房間裡的人的情況。
透過微弱的光線,何嘉禮總算明白了菲菲突然應激的原因——房間角落裡,有一堆幾近堆成小山狀的物體,十分顯眼。
那大概就是菲菲所謂的“糧”。
她投喂給房間裡人的糧,他們不僅沒吃,還将它們都推到房間的角落,堆成了山。
不就是不吃她喂的飯嗎?
為什麼激動成那樣?
何嘉禮撓撓腦門,不是很理解菲菲應激的原因。
而此時,房間裡的人已經漸漸安靜下來,不再滿屋子亂跑。
見他探頭進來看,他們也害怕地仰頭看他。
何嘉禮的視線從他們身上略略掃過。
還好。
除了形容狼狽,滿臉髒污,不像是受了傷或者被虐待過的樣子。
他松了口氣,剛要朝下面喊話馬上會救他們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好聽的、怯生生的女聲突然問道,“旻哥?!是你嗎?!”
何嘉禮一怔。
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他看向說話的女孩。
長相清秀。
杏仁眼,櫻桃嘴,天鵝頸,一頭黑長直如光滑的綢緞般垂在身後,我見尤憐。
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尤其眼熟。
“喲~旻哥~你的老熟人呢~來打招呼~”
他拽了拽周旻,皮笑肉不笑。
周旻:……
“是我。”
他蹲下身,回應道。
那女孩聽到他聲音,喜極而泣,“旻哥!救命!嗚嗚嗚——我們有救了——嗚嗚——”
“你們現在什麼情況?”周旻打斷她。
女孩邊抹淚,邊抽噎着回答,“昨天,你被那隻胖奶牛貓買走以後,不一會,來了一隻看着就很兇的貓——我不知道什麼品種,可能是豹貓。他當時挑中了一個男人,結賬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男人好像逃跑了。那個貓肯定就去追嘛!但是人怎麼可能跑得過貓?然後我就聽到有人尖叫——”
女孩說着說着,似乎回憶起什麼極可怕的場景,抑制不住地發抖。
見她說不下去,有個男人接過話茬,“我看見了,那隻貓就那麼随手一掏,直接将那個男的身上劃開了幾道口子,血濺得到處都是。那男的一下子暈了。”
“……然後,店裡就亂成一團,有人好像把籠子推倒了,拔開插銷逃出了籠子。”
女孩接過話頭繼續說道,“我當時記着你的話,知道這個地方逃不出去,所以就沒有逃。後來那隻貓也确實把逃跑的人都抓回來了。然後,她就把我們挑出來,趕到這個房間關了起來。”
“一開始,我還很高興又被關到了這裡,還想着按照上次你帶我們逃走的方式去找隐藏門。”
“但是這次,我發現,這間房子好像沒有門。”
女孩說着說着,聲音變得又困惑又驚恐,“怎麼會沒有門呢?怎麼會沒有門呢?……”
她不停念着。
既像在問周旻,又像自言自語。
“因為她連夜改變了房間的布局。”周旻回。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還有,旻哥,你不是被買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還跟那隻貓一起?”
女孩一疊聲問。
她看向周旻身邊的何嘉禮,仿佛這時才想起他似的,好奇中又帶着小心翼翼,“……你旁邊的帥哥是?”
“朋友。”何嘉禮搶先回答,擲地有聲。
“噢……”女孩松了口氣。
複又擡頭看着他們,“那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是。”
周旻答,“你們先别輕舉妄動,最遲明天,她就會放你們出來。”
那女孩似乎對周旻極其信任。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對周圍的人低聲說了些什麼,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
很快,她又擡頭将手卷成喇叭狀,“沒問題!旻哥!我們等你!”
何嘉禮雙手環胸站在一邊,聽着這聲“我們等你”,牙齒一陣發酸,心中忿忿不平。
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不得勁。
周旻一擡頭,看見的就是他撅着嘴,悶悶不樂的一張臉。
“怎麼了?”他失笑。
“沒什麼。”
何嘉禮揮開他,“菲菲突然跑了,人怎麼救?”
周旻看着黑洞洞的出口,眸色深沉,“先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