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星空。
或許是心動。
——題記
鐵時空:
葉赫那拉家故意落下了她的令牌,設局想要揭開她身份的同時讓她和葉宇權一同被白道所俘一舉除去他們兩個心腹大患。她知道從令牌掉落和她控制異能的手環碎裂魔性洶湧地散溢時她非普通異能行者的身份就已經暴露了,這樣的魔性這樣的背景以及還有葉赫那拉家處心積慮為她營造的“證據”,她若再否認自己與葉赫那拉家無關絕對不會有任何人信她。因此在被逮捕到白道的路上思考脫身之法時她首先排除了接下來被審訊時拒不承認自己和葉赫那拉家确有關系這條路,但她絕對不能認下葉赫那拉家的小姐的身份,否則她的任務必定失敗,思索再三後她選擇了故布疑雲。
既然他們說她是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那她就在白道面前直接承認自己是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他們說什麼罪名她都認下。人性複雜,若是她否認人們會覺得她在狡辯,而她直接承認了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阿香确信夏天會信他,呼延脩雖然不是完全信她但好歹他們相識一場,呼延脩對自己不至于一點情分都沒有,她破釜沉舟賭了一次呼延脩對她的态度。故意在呼延脩面前賣慘哭泣說着反話,用賭氣方式說出真相,她一直在觀察呼延脩的态度,果然見他心軟間将她的真話當做了她賭氣之言。而且她言語間有故意誘導,她确實和葉赫那拉家有關,但她不是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那麼當呼延脩再去查的時候,已經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的葉宇權肯定會幫她做掩飾,她在葉赫那拉家隻待了三個月,沒有人知道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長什麼樣。
葉赫那拉純血脈。
初次出現時就是被葉赫那拉家追殺。
被葉赫那拉家“誣陷”成是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
她的身份可想而知。
不過是葉赫那拉家一個可憐的給他們的大小姐做替身死侍的魔化異能行者罷了。
如此一來她校運會時體力極佳,手上有練武的繭,異能強悍,魔性充沛,會話術,性格孤傲不願意提起過往似乎總是隐瞞着什麼,不接受夏家資助住夏公館也都完美對上了。
而且這是他們自己收集資料總結後得出的結論,比她自己苦苦解釋可信度要高得多,葉赫那拉家那群人那波操作反而讓她反向得到了白道更深的信任,雖然她吃了些苦,但總體來說她并不算虧。
隻是……
或許是身心俱疲,身體撐到了極限,大小姐發起了高燒,連着燒了三天!
不管阿香的身體再怎麼強悍,她先是被魔所傷,後又被天雷所擊,最後還淋了那麼久的雨,而她本就有些早年留下的暗傷,連番下來,這場病來勢洶洶,頗為兇險,若不是脩及時發現将她送醫,後果不堪設想。
病房之外,脩就站在窗邊,透過玻璃,正看着病房内一身病号服的阿香,她打着點滴,面如金紙,唇無血色,蒼白又憔悴,整個人仿佛都被抽幹了所有的生命力,就連睡夢中,也似是很不安穩的樣子。
“情況就是這樣……還有……”
主治醫生是知道脩的身份的,但是他并不清楚裡面那個女孩子的身份。
多年來的經驗讓他深谙少說多做的道理,隻是……
他看了眼仍凝望着病房内少女的東城衛團長,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繼續道:“這個女孩子早年生活環境應該不太平,總是舊疾未愈,又添新傷,本來她的魔化異能是可以治愈她的身體創傷的,但是她似乎一直在注射抑制魔性的藥物,這極傷身。根據檢查結果,她貧血,營養不良,如果可以最好還是讓她換個好點的生活環境。”
少年睫羽纖長齊整,因幾不可查的情緒變動而微顫了一瞬。
她不該過這樣的生活的。
他突然這樣覺得。
沒有任何原因。
他就隻是單純地這樣覺得。
強忍下心中異樣,脩朝着醫生道了謝,在醫生離開後,他再次看向了阿香,而後撥通了夏天的手機号碼。
……
阿香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守在她面前的一個黑影。
意識模糊間,在感覺到那團黑影朝她伸出手時,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起身抓住了對方的手腕,手下潛意識地用力,在就要扭斷對方的手骨時,漸漸清明的視線中映出了少年模樣。
那張臉讓她本能的停住了動作。
“哥……”
她無意識地喊了一聲,話音落下,在看到面前的人比她還先紅了眼眶的模樣,阿香混沌的大腦終于開始清明起來。
理智随着視線的清晰愈發清楚。
是夏天。
不是她大哥。
或許是高燒初退,她的反應都慢了許多,否則她不至于都被夏天摟進懷裡了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香,都是我不好,我明明答應過要保護你的,可是最後卻……”夏天說着說着,隻覺自責無比,心中更是難受,抱着阿香的動作愈發用力,正好壓到阿香後背的傷口。
阿香疼出了生理淚水,又氣又惱,本想讓他放手。
可是……
抱着她的人,已經是這世間為數不多的真正對她懷揣着一份純真的關切之情的人了。
阿香本想要推開他的雙手,最終還是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環抱住了他的腰背,她的頭靠在夏天的肩膀上,眼中是晶亮亮的光,而後生理淚水從眼中滾落,唇色蒼白,唇角卻是綻開一抹弧度。
“哥,你要是想我英年早逝不翼而飛,就繼續這樣抱着吧,我都快疼死了……”
最後的話音中,帶了幾分少女特有的嬌俏,那是一向自信而又堅強獨立的少女少有的親昵。
夏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立馬松手,想看阿香的傷勢,但又想到雖然是兄妹畢竟男女有别,慌慌忙忙地就想要喊護士,一邊還萬分歉疚地不斷朝着她道歉。
還是阿香無奈地笑着表示自己真的沒怎麼樣,就差沒有立字據作保證,夏天才松了口氣。而後看着阿香的眼神愈發心疼和歉疚。
“阿香,對不起,大家這些天都在找你,我們……真的對不起,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是你哥哥,一定會保護你的。”
夏天言語真摯,少年心思純澈不染纖塵,從無虛妄。
阿香靠着床頭,看着夏天真誠的模樣。
她從不懷疑他所說的話。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妹妹的話。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等到那遲早會來到的一天到來時,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可是……
阿香想,葉宇權其實說的沒錯。
在溫暖的環境中待久了,随之而來的就是無窮盡的癡心妄想。
她信他,所以她阖眸笑着點頭。
但她總有一天會和他正面對上的。
到時候應該是,不死不休了。
她睜開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唇角的笑愈發柔和。
“還好脩先找到了你,還送你來了異能醫院,等會兒我找脩結一下住院費用,然後通知老爸老媽他們……他們也很擔心你。”
夏天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阿香的反應,見她似乎并沒有什麼抵觸的模樣,悄悄松了口氣,感覺到她現在很累,需要休息,他在細心叮囑了阿香幾句讓她好好休息後,就離開了。
門打開,又閉合,在一聲短暫急促的聲響後,室内又是一陣死一樣的靜谧。
阿香這才注意自己的點滴。
……還好打的是左手,否則剛才就該被扯到了。
以及……
阿香的五感不差,隻是因為生病所以才顯得遲鈍了許多,在室内沒有人,她的大腦又開始運作後,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感應到了什麼,側首看向窗外。
透明到不染纖塵的玻璃窗。
隔開了室内室外兩個空間。
黑衣少年正神情冷淡地凝視着她,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阿香隻覺喉嚨一陣滞澀,呼吸微凝,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四目相對之際,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的大小姐默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假裝自己沒有看見他,乖巧狀重新躺回了床上,并且用兩隻小手把被子拉高,蓋住自己的身體,閉上了眼。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而這時候的夏天也難得的發揮了他小天使的作用,在外和脩交談起了阿香的情況,成功吸引了修的注意力。
因為異能醫院這該死的好的隔音效果,阿香聽不清他們具體在聊些什麼,但是從她偷偷睜眼偷看他們兩人的表情,她總覺得呼延脩好像在坑她那個很傻很天真的堂哥。
後來他們一起走了。
應該是去忙工作了吧。
阿香也沒多想,因為藥物原因加身體虛弱,她閉上眼沒多久,就真的睡着了,等再次醒過來時,天已經黑了。
而她床邊的椅子上,正坐着一個女人在為她削水果。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瞬,阿香瞬間清醒。
……
脩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阿香正靠坐在床頭,神情茫然地看着窗外的模樣。
這是異能醫院在麻瓜世界的分院,并非是異能醫院總部,所以此處仍是可見人間萬千風月。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
少女眼波微動,而後轉頭看向了他。
似乎是在想應該要和他說些什麼,可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到最後,隻是淺笑着道了一句:“謝謝。”
脩微愣,而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道:“不必。”
四字之後,又是無言。
這樣的靜谧讓呼吸都顯得格外清晰,曾經是她萬分不适這種氛圍總是想方設法地想要活躍氣氛。
而現在是他不适應她這般模樣。
他印象中從認識開始就不是沉默性子的少女,如今沉默不語面色平淡的樣子,讓他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在失控般的瘋狂湧動,可對于慣常善于控制他人也控制自己情緒的少年而言,落到面上也不過是眉間微蹙。
他們之間明明已經和解了,她應該不是在生他的氣。
那麼……
“剛才,誰來過?”
脩看着阿香右手五指向内蜷縮,掌心似乎握着什麼,因為手背向上,指尖落于被子之上,他看不真切。
阿香順着修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右手,而後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裡面是一張銀行卡。
脩有些意外,但是略一思忖後心中有了揣測,問道:“是死人團長?”
阿香垂眸,眉眼平靜,緩緩搖頭。
“是雄哥。”
不可能喊母親,又不能喊大伯母。
她隻能這樣稱呼她。
脩有些錯愕。
“是死人團長讓……”
“是雄哥給我的,她說,和他無關。”
阿香看着脩,眼中有些難以名狀的悲哀。
“她把她的私房錢,給了她前夫的私生女。她說就當是為葉死人還債吧……”
阿香的聲音低了很多:“她真的很好,明明是這種關系,卻也不曾苛待,就連一句刻薄話都不曾對我說過……”
脩靜靜傾聽。
阿香深呼吸着,似乎在平複情緒,而後,繼續道:“我對她說,不用了,但是她說……這本來就是給我準備的,雖然錢不多,但至少也能應付這一年的學費,我是個好女孩,不該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學習,我很快就要聯考了,我學習成績很好,将來一定能上個好學校,有很好的未來……”
阿香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我知道我不該說這句話的,但我還是忍不住問她,你心裡不難受嗎?而她告訴我……很難受,怎麼可能不難受,難受的每次看到我就恨不得一天一百八十遍地kan那個si人,可是……”
阿香擡眼看向了脩,朝着他笑:“錯的是葉思仁,不是我……”
脩緊抿着唇。
不善言辭的他明明想要安慰他,但在此刻卻覺得言辭如此蒼白。
“她說,我不用同情或是為她覺得難受,最初和他在一起就是她自己的選擇,這些年,葉思仁對不起她的時候有很多,但對她好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出gui這種事情錯的永遠是男人而不是孩子,她隻當是償還了他當初對她曾有過的好,從今往後,他們各過各的,也不相欠了。”
阿香放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
“這件事和你無關。”
縱使阿香在努力隐藏,但脩還是從她眼中窺見了痛苦和自責。
他勸慰着她,卻隻讓她心底愈發苦楚蔓延。
她很想告訴他其實就是她害的。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麼。
甚至于……
少女心中劇痛,情緒在快速翻滾着,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心中那些波濤洶湧,一旦下定決心,少女的心在刀劈火燒中也已錘煉得堅不可摧。
她看着他,眼底的清明略去,浮現而起的是晦暗的陰霾情緒。
隻要能掩飾住她的真實情緒,她就是最完美的演員。
她将自己變得堅不可摧,卻正在用最脆弱的外表去攻克他外在的寒冰。
“你說,這世間的愛情是否都是如此,相愛時火熱到一刻都無法分離,但那熾熱的情感就像是燃燒的煙火,總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隻剩下一片廢墟。”
阿香看着脩,眉眼都是笑,眼中卻是閃閃的淚光。
脩自覺不知情愛,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但如今她情緒敏感,身體虛弱,脩不願刺激她,隻道:“也許,要分情況?”
阿香垂眸,朝着他自嘲一笑:“他也曾經送過我銀行卡,那是他所有的積蓄。”
脩眉眼微動。
她說的,是她那個……渣男前任?
“我那時以為,他擁有多少,願意給我多少,這就是愛情了。可是到最後,我把心盡數捧到他面前,卻被他踐踏得一幹二淨……在我失去了利用價值之後……”
她的聲線已不複平靜,卻仍是強迫着自己在笑。
“呼延脩,他想殺我。”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七個字,卻是曾經被背叛而後又被重新拼湊起,卻終是千瘡百孔的心間最痛的傷。
‘我将我的心盡數捧到你的面前,然後親眼看着它被你踐踏得一幹二淨。’
耳畔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一閃而逝,伴随而來的是宛若被極細極韌的絲線纏繞着心扉,越緊越痛越窒息。
脩聽不清具體音色,也不知說這話的人是誰,可是他的大腦就是知道就是這樣的一句話,隻因昔年曾痛入骨髓。
他的大腦有沉悶的痛感,那種感覺卻漸漸消失了。
他的内心萬分不甘,想要捕捉那些他一定因故而莫名失去的很重要的過往,可是當他擡眼時,在看到面前的葉宇香時。
朦胧舊光陰中依稀也是短發少女。
模糊的面容和她似乎有些重合。
脩有些茫然,大腦鈍痛感更甚。
但無論如何痛苦,戰士的本能讓他習慣傷痛也壓抑傷痛。
于是在她眼中,他永遠隻是作為一個過客,合格的傾聽着她的傷痛。
阿香眨了眨眼,朝着他笑了。
“謝謝你。”
她這次是道謝。
脩從那種痛感中反應過來,在聽到她的道謝時,明顯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