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暫一瞬浮起的記憶很快又消退了。
唯有眼前的少年容貌，和記憶中那總是一身卡其色校服，看着冷淡，對待兄弟和愛人卻無比溫柔的男人的眉眼漸漸重合。
好像有人問過，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你後悔當初去東漢嗎？
那時候我的回答是什麼呢？
不後悔。
因為，在那裡，我遇到了他。
那個在我最好的年華中給予了我愛和陪伴，讓我在後來那樣艱難的環境中足以支撐着走下去的少年。
那個讓我知道我也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的少年。
那個不告而别讓我最痛恨他時卻也沒有超過一天的少年。
那個……利用我，欺騙我，最後害得我江東支離破碎的少年。
不對！
不對！
好像有什麼東西弄混了！
是劉備，不是呼延脩。
劉備騙了她。
劉備一直在騙她。
而呼延脩！
她在騙呼延脩。
她一直在騙呼延脩。
她對劉備那樣好，劉備想要她的性命時，仍然可以毫不手軟。
而呼延脩呢？
他對她那麼好，可是她在選擇犧牲的時候，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犧牲他。
她的手還捧着他的臉。
他的雙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
“看清楚了嗎？”
他問。
“我是誰？”
阿香望着他，愣怔了許久，而後道：“呼延脩。”
“……你分得清楚我和他嗎？”
阿香看着他的唇張張合合，雪花模糊了他的眉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風送來的他的聲音。
“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誰嗎？”
她怔怔地看着他，大雪之中，他的容顔清晰又朦胧，熟悉得明明午夜夢回中出現過那麼多次，但是……
“呼延脩。”
她終道。
不是那個裹挾着她的愛意最後卻将一切盡數摧毀的男人。
而是那個即使最初相識時對她冷漠而防備可是後來一直在關心她的少年。
“你喜歡我嗎？”
漫天雪花，四散飄落，晶瑩落于她的長睫紅唇之上，她的眼底倒映着星光和他。
而不是，任何，其他的人。
脩終于笑了。
“喜歡。”
然後他看着她的心上人也笑了。
她朝着他眨眼，笑容燦爛。
“真巧，我也是。”
然後她略一擡頭，竟就親了上去。
脩的瞳孔微微凝縮。
他的眼睫微顫，眼中全是她含笑的模樣。
她說。
“可我是葉赫那拉家的人。“
脩微垂眼睑。
“我不在意。”
已經完全醉了的小姑娘滿意地在他額頭上用力地親了一下。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嘟着嘴，看着他，問：“可我之前一直在騙你。”
脩笑。
“那你以後還會騙我嗎？”
她眼中閃爍着一層水光，似乎真的很認真地在思考着，然後猛地搖頭，朝着他笑道：
“再也不騙你了。”
脩看着她，終于問出了那個問題。
“那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阿香捂着臉，出乎意料的，竟是用力搖頭。
脩愣了，心猛地沉了下去。
“為什麼？“
明明，她也說了喜歡他的。
“因為，這個問題不是這麼問的。”
小姑娘雙手叉腰，一臉較真。
這才想起來對方還在醉酒，脩有些好笑，明明知道或許她醒了，今夜的一切她或許都不會記得，或者……明明記得，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可他還是想要聽她繼續說下去。
“那我該怎麼問？”
阿香将他的手拉在了自己的腰上，讓他的手環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身，然後她伸手摟住了他的頸項，認真道：“你應該問‘我親愛的阿香，你願意我成為你的男朋友嗎？’”
脩：“？”
這和他剛才問的有什麼不同嗎？
“笨蛋！快點問啦！這樣我就可以說我願意啦！”
就在脩發呆之際，阿香已經氣呼呼地開口催促他了。
脩回過了神，低頭看她，眼神鄭重又認真。
“那，我親愛的阿香，你願意我成為你的男朋友嗎？”
阿香猛地點頭，一臉‘這樣才對’嘛的快樂表情，然後回答得幹脆又響亮。
“我願意~”
脩情不自禁地湊得更近了，想到了某些場面，他看着她，眨着眼，笑道：“如果明天你不承認呢？”
阿香鼓着腮幫子。
“本小姐從來不會說話不算話，做了也不認賬。”
已經被不認賬了兩次，不，或者該說是三次的團長笑得更溫柔了。
“我身價二十萬是不是很高？”
大小姐看着面前的人間絕色，用力地搖頭：“胡說！你哪裡值二十萬？”
脩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不對，好像反了！胡說！二十萬哪裡值你！”
聽着阿香認真地重複着，脩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三十萬呢？”他繼續試探着。
阿香雙手捧着脩的臉，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怎麼對你自己的要求這麼低啊，至少要一百萬嘛！”
團長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臉，目前終于從二十萬都不值升值到起碼一百萬的團長，内心是十分激動的。
如果她是在清醒的狀态下說的這些的話，脩覺得他會更加開心。
“那你有一百萬，我有我自己，你把一百萬給我，我把我給你，好不好？”
大小寫亂糟糟的腦子整理着這個思路。
呼延脩≥一百萬。
我把一百萬給他。
他把自己給我。
結論，我獲得了≥一百萬的收入。
我賺了诶。
“好呀！”有利可圖的大小姐十分幹脆。
“那就說好了！醒了你也不能變卦。”
團長确定着。
大小姐用力點頭。
“誰變卦誰是小狗！所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啦！”
大小姐仿佛生怕團長跑掉一般，整個人像隻無尾熊一般挂在了他的身上。
脩抱住了她。
“那我可以做一點壞事了吧……”
脩看着她眼神閃亮地盯着自己，眼中的蠢蠢欲動再明顯不過，脩有些羞澀，但還是低下了頭，緩緩阖眸。
而阿香雙手捧着脩的臉。
然後……
一下一下“啾啾啾——”地親着脩的額頭。
額頭一片濕潤讓脩睜開了眼。
而那邊遠遠地一直在偷拍的四人組完全不明白現在這是什麼操作。
“為什麼總是親額頭啊？倒是親小嘴啊！”achord看不下去了。
“可能是情趣吧。”冥故作深沉的分析着。
“不過真好啊，我也好想談戀愛。”母胎單身的戒受到了刺激，發出了感慨，引得其他三人同時看向了他。
“怎麼了？我想談戀愛，犯法嗎？”
三人同時轉過了頭，面無表情地繼續抓拍着脩和阿香啾啾啾。
畢竟有些人還能額頭啾啾啾，有些人可能這輩子一個啾都沒有。
不過……
“不愧是脩，親啦親啦！這張絕美，我要留檔，以後在他們的婚禮上給他們不斷重播着，讓他們的孩子以後有機會也看看爸媽當年談戀愛的樣子，哈哈哈哈哈~”
雪花洋洋灑灑。
人間清輝一片。
遠遠望去，白衣少女摟住了黑衣少年，回應着他。
而樓下院子中的四個人，在雪中追逐嬉鬧。
……
回憶起所有的阿香捂着頭。
仍然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所以，昨晚，我，真的攻略成功了？
不對吧？！
他昨晚好像在坑我。
是不是要我錢了？！
阿香緊蹙眉頭，認真回憶着。
就在她思索時，突然聽到外面的敲門聲，然後夏美說話了：“阿香，你還在休息嗎？脩來啦，他說有點事情要找你。”
阿香的眼眸瞬間張大。
想什麼來什麼？！
他果然來讨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