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時空:
葉宇權死了。
而她與長老們選擇了合作,先前三方制衡的局面徹底蕩然無存,葉赫那拉家似乎又回到了她沒有回來前長老們一家獨大的局面。
因魔性磁場已經暴露且現在幾乎被全鐵時空的異能行者關注着,他們暫時還沒異動。
在分析了葉赫那拉家目前的局勢後,阿香知道他們忌憚着什麼又在算計着什麼,于是她先是明裡暗裡地暗示自己已經孤立無援,時常表示出自己的不安與惶恐,以保護孩子和自己的理由緊握兵權,除此之外葉赫那拉家的其他政務産業她分毫不染,一副再也沒了先前的傲氣隻卑微謀求活命的模樣。
長老們最初是想要借機收回她手中的兵權的,但是長老有十二位,雖說是按資排輩但是他們心裡都有自己的盤算,鬼靈人偶軍聖戰禁衛軍兵權落在誰的手上都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葉赫那拉家的兵權雖然誘人,但他們已經選擇了和魔界合作,通過之前他們在鬼靈人偶軍身上做實驗來判斷,阿香确信他們除了自己本來的私兵之外必定還有魔界的兵力支持,且魔界的軍隊肯定遠遠強于葉赫那拉家,否則他們不會那麼急切地不顧一切強行提升他們的魔性。鬼靈人偶軍已是魔性濃度最強的魔化異能行者,但他們都無法承載魔界之力變成他們所想要的樣子,阿香可以猜到他們對葉赫那拉家的軍隊實力必定是有些失望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對兵權的渴望必然沒有先前那麼熱烈。
看阿香如今已懂得聽話不可能再翻身,再衡量了他們身後的魔界兵力和葉赫那拉家的兵力天差地别,想着阿香隻要在意孩子就永遠不可能脫離葉赫那拉家,且他們目前和魔界合作的事情還不能擺到明面上,萬一之後白道還要和葉赫那拉家在開戰,阿香手握兵權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因此在阿香作勢要和他們魚死網破幾次後,他們也就順勢“施恩”,不再提起收回兵權之事了。通過他們的行為證實了自己的想法,知道他們因為看不上自己而不忌憚自己,阿香幹脆借機把葉宇權殘存的鬼靈人偶軍也都收歸了麾下。
聖戰禁衛軍骁勇善戰,以異能高超攻擊力強見長。
鬼靈人偶軍相較而言雖體能要差了許多,但是他們魔性極強且擅長施展術法,能力各異,若是運用得當在戰場上能夠發揮不小的作用。
阿香在思忖再三後,将聖戰禁衛軍的兵權正式移交給了蘭陵王。
而鬼靈人偶軍。
雖然其中不乏心狠手辣的殘暴之輩,但是其中也有三觀未塑懵懵懂懂地隻知曉任務和殺人的存在,而且他們之中有很多人的能力讓阿香非常感興趣,她直接接管了鬼靈人偶軍,通過對他們的了解分析給他們制定不同的訓練方式,時常與蘭陵王讨論兩支軍隊各自優缺并進行改進,一時間兩人都忙碌了起來。
而這樣忙碌的後果就是阿香和蘭陵王完全沒有精力再帶一個還在襁褓中精力相當旺盛的孩子了。
烈焰軍團是阿香最初回到葉赫那拉家後經曆了許多事情秘密組建起來的一支軍隊,他們甚至比蘭陵王和聖戰禁衛軍更早跟着她。五月是這支軍團的首領,是阿香除了蘭陵王之外最信任的人,所以在阿香和蘭陵王又要練兵又要和葉赫那拉家那些人鬥智鬥勇心力憔悴的情況下,孩子一開始是交給五月帶的。
但是五月自己也要練兵,而且平日裡她的事情也隻比阿香和蘭陵王要少一點罷了,孩子的身份特殊他們又不敢交給其他人,三人隻能輪流照顧孩子。而孩子還太小,什麼時候都有可能醒來哇哇嚎哭,本就諸事纏身睡眠嚴重不足的三人無數次累得直接睡倒在嬰兒床邊,很快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憔悴消瘦了下來。
于是當某個黃昏脩再次在那個過不去的人工湖邊看到推着嬰兒車的蘭陵王時,脩差點沒認出來眼前那個眼圈黑到像是被墨汁浸透頭發散亂眼神渙散毫無精神的男人是蘭陵王。
蘭陵王正困倦地打着哈欠,打到一半時也看到了站在他對面的脩。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蘭陵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你今晚有事嗎?”
脩因蘭陵王眼中的熱切而略有些驚訝,他沉思了一瞬後搖了搖頭。
“太好了!你我相識一場,求你幫我個忙。”
脩聽出了蘭陵王語氣中的激動和急切,而且蘭陵王居然對他用上“求”這個字了,脩滿心疑惑。
“是葉赫那拉家出了什麼事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抱歉,家族之事無可奉告,但這件事和葉赫那拉家無關。”
說着,蘭陵王推着嬰兒車來到了脩的面前。
“因為一些原因我暫時沒有辦法照顧這個孩子了,你能不能幫我照料一晚?”
蘭陵玩說話時,看着脩的眼神滿是期待。
脩微愣,他怎麼也沒想到蘭陵王想讓他幫的忙是這個。
脩低頭,嬰兒車上有一層紗簾,脩看不清孩子的面容,隻隐約看到了粉紅色的衣角和兩隻肉乎乎的小手。
“這是……葉宇香的孩子?”
脩明白蘭陵王憔悴的原因了。
蘭陵王不可能另娶,能夠讓他熬盡心血照料的隻有可能是葉宇香的骨肉。
“這……”蘭陵王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看着脩望着嬰兒車内的孩子神情不明,蘭陵王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了。
“要不還是我……”
“葉宇香知道你把孩子交給我照顧嗎?”
蘭陵王還沒說完的話被脩突然開口打斷。
當然不知道,掌門要是知道早來找他麻煩了。
但是……
“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蘭陵王和阿香都知道真相總有瞞不住的那一天,比起阿香不敢輕信白道仍然在黑暗中苦苦掙紮,蘭陵王更偏向也許可以用感情軟化白道。
他和白道之人接觸的時間比阿香更長,即使知道可能性極小,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脩擡眼看向了蘭陵王。
蘭陵王也看向了他。
最終,脩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我需要買什麼東西嗎?我家沒有嬰兒用品。”
聽到脩這話明白脩是同意了,蘭陵王的驚喜幾乎要從眼中湧出。
“不用不用!孩子所有的用品全在嬰兒車裡,我這還有個包,裡面是她的尿不濕奶瓶奶粉換洗的小衣服!”交談間蘭陵王已經把他一直背着的那個母嬰包挂在了脩的脖子上了。
“孩子剛剛睡醒,也已經喂過了,現在是陪她玩的時間,我明天來接孩子。”
話音落,脩便見藍光一閃,蘭陵王居然直接用瞬間移動消失了。
離去的背影怎麼看怎麼迫不及待,說是落荒而逃都不為過。
……總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
脖子上挂着母嬰包的脩望着蘭陵王消失的背影了沉默了許久,直到嬰兒車裡發出了小聲地咿咿呀呀聲他才回過神來。他看向了嬰兒車,隔着紗簾,脩看到了孩子正在揮舞的肉嘟嘟的小手。
這裡面是……葉宇香的孩子。
說不出是什麼心态。
脩掀開了嬰兒車的簾幕。
黃昏溫暖,脩逆着光,在橙黃暖光照耀投射的陰影落在了嬰兒車上。
他擡眼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雙大大的又黑又亮的眼睛。
……和葉宇香如出一轍。
似乎是看到了生人,她也看向了他,然後竟然笑了起來。
嬰兒的笑容純真無邪,是生命最原始的治愈,脩的心在看到小嬰兒的笑容時幾乎是瞬間軟了下來。見她揮舞着小手把脖頸間系着的口水兜兜都弄歪了,脩遲疑了一瞬,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把她的口水兜給拉正,但他的手不過剛碰到她的小身體,她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嬰兒的手是那樣的小那樣的軟,用盡全力也隻能抓住他右手的一根食指,仿佛是直接抓到了他的心,難言的細微麻癢和暖意幾乎要飽脹而出。
脩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似是被蠱惑了一般,脩無比小心地将孩子從嬰兒車裡抱了出來。
他不會抱孩子,因此動作看起來十分奇怪。而嬰兒柔若無骨的身體此刻在脩懷中動着,脩怕她掉下去更是小心地護着,比扛着槍炮都要緊張。
見她一身粉紅,還戴着粉紅的小帽子,脩第一反應就是這應該是個女孩。
“你,你是女孩子嗎?我,我給你買漂亮的公主裙好不好?”
明明知道她聽不懂,但脩還是結結巴巴地緊張地詢問着她意見。
在聽到他在他懷中咿咿呀呀後,脩自發将她的“言語”認定為同意,這段時間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仿佛被她治愈般松了下來,脩将孩子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嬰兒車裡,推着嬰兒車就朝着幾個比較知名的母嬰店沖了。
當阿香得知蘭陵王居然把寶寶丢給了脩照顧,心驚肉跳地趕回脩家時,開門的那一瞬間,阿香差點沒被滿沙發bulinbuling發着光的深深淺淺粉紅色的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給亮瞎了眼,而一罐罐奶粉更是占據了整個桌子誇張地堆成了金字塔形。
冰涼的大理石地闆不知何時鋪上了厚厚的柔軟的氈子,屋子裡所有的類似桌角之類的尖銳東西也都被包上了厚厚的海綿,本是冷硬風格的裝修,這樣一布置瞬間變得滑稽無比,但……看着就十分柔軟。
她看向客廳中央。
呼延脩脫了外衣隻穿着面料柔軟的白襯衫抱着孩子坐在毯子上正在給她讀着繪本,手鍊戒指之類的也全都摘的一幹二淨。備備坐在他們身邊安靜地蹲坐着,黑亮的眼睛正看着寶寶和脩。
孩子似乎看到了繪本上什麼感興趣的東西,高興地發着聽不清字節的音,口水往下滴落沾到了呼延脩抱着她的右手上,他也不惱,拿着嬰兒專用柔軟面巾給她擦着嘴,表情十分溫柔。
阿香看着眼前這一幕,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
似乎是發現了她的存在,寶寶最先看向阿香,朝着她伸出了兩隻小手要抱抱。備備也朝着阿香奔去,高興地搖着尾巴蹭着她的腿。
脩也看向了阿香,他沒想到她來得那麼快,但他已經猜出了她的來意。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佯裝出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樣,移開了視線,道:“我并沒有偷你的孩子,是蘭陵王托我照顧的。”
脩賣起不算隊友的隊友毫不猶豫。
而因為結合之前的種種事件,脩的語境毫無問題,阿香也沒有察覺出異常,反而聽脩這麼說以為他怪責自己不信他還有些内疚。
“我知道,蘭陵王和我說了,謝謝你……麻煩你了,隻是……”
阿香看着在脩懷裡被他抱着的孩子,隻覺心驚肉跳,生怕被脩察覺出任何異常。
“這,孩子照顧起來很麻煩,還是我來吧,今天真的十分感謝你,我……”
他看向她。
“怎麼,這麼怕我謀害你的孩子?”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隻是……”
阿香拼命想要找個比較合理的理由解釋,但是……她可不就是怕被呼延脩發現孩子的身份然後孩子出事嗎?
即便竭力掩蓋,但她眼中對孩子的緊張和對他的警惕仍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幾分。
哪怕先前是在演戲,可如今看到阿香眼中切切實實的防備,脩的心仍是被狠狠地戳了一刀。
“在你眼中我就是這種人?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
“我……”
阿香緊蹙眉頭,面露愧色,無言以對,最終隻能道:“對不起。”
脩本還想說什麼,但在窺見阿香眼底比蘭陵王還要濃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面容時,那些話還是被他咽了回去。
他歎了口氣,眉眼間滿是自嘲之色。
“無論你信不信,我呼延覺羅·脩絕對不會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阿香欲言,眼中閃過了掙紮之色,許久後,才又道了句:“對不起。”
脩從沒想過“對不起”三個字竟如此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