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時空:
夜色已深,明月高懸。
山林靜谧,唯有蟲鳴窸窣,深處一座木屋自半開的窗中透出些許溫暖的暖橙色光芒。
木屋之内,坐在沙發邊的少年望着手機上的内容,越看眉頭蹙得越緊。
如意料中的那般,從麻瓜論壇一直到異能界的軟件全都在報道着他被劫走了的這件事。從否乎一直到嗷嗚嗷嗚,隻要帶了他們名字的詞條全都爆火了。
娛樂版本懷疑他們早有私情。
政治區塊已經在猜四天後葉赫那拉家要和白道作戰,這是否是葉赫那拉家要提前出手了的信号。
輿論再次将他們二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木屋不大,左側是卧榻,中間是會客的沙發,右邊是工作室。
脩坐在沙發上,擡頭就能看到正坐在工作室内正在敲擊着鍵盤看着筆記本臉色凝重的阿香。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她轉頭看向他,隻說了三個字。
“砸場子。”
脩微蹙眉頭。
砸場有很多方法,他們最初約定好的也是等鐵克禁衛軍進行曲演奏完,在場的魔消滅過後,她再帶着葉赫那拉家的人作勢過來搗亂,有鐵克禁衛軍擋着且在麻瓜面前,雙方不會起真的沖突,這樣阿香回去也好交代。
但是在彈奏完鐵克禁衛軍進行曲後,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沖上台來直接把他拉走。最要命的是他自己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也跟着她走了。
現在……
脩無聲地歎了口氣。
“有什麼好歎氣的,是我搶走了你又不是你搶走了我,就算有負面輿論也都是沖着我來的,我不看都猜得到,現在他們在網上又開始喊我妖女要我把你交出來了吧?”
脩無言以對。
……她猜對了。
不過……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如今輿論已經發酵成了這樣,你以後……”
脩似是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阿香微微挑眉。
“擔心我的名聲?我的名聲早就已經壞到不行了,更何況我倆關系差那是整個鐵時空都知道的事情,我趁着你身體虛弱将你擄走簡直不要太正常,我不趁這個大好機會對你做什麼才引人懷疑呢。”
話說間見藥已經熬好,阿香從從一邊的爐子上用濕毛巾取下了還滾燙的藥壺,将冒着熱氣的藥汁倒在了藥碗裡,然後端着藥碗來到了脩的面前,将藥遞給他。
“不想和我走也已經和我走了,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别擔心來擔心去了,眉頭天天皺着像個小老頭。”
阿香說罷笑着伸手,下意識的觸上了他微蹙的眉間。
指尖溫熱,視線相觸。
隔着藥碗氤氲的熱氣,二人的眉眼被水汽模糊。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那樣自然的做了什麼,阿香尴尬無比的蓦地收回了手将手背在了身後,窘迫得低下了頭,努力裝出一副自己剛才什麼都沒做過的樣子。
脩看了她一眼,低下了頭喝着藥,隻覺得那藥苦澀到了心裡。
不過……
脩又低頭淺淺的嘗了一口,總覺得這個味道有些熟悉。
見脩隻喝了兩口就蹙眉似乎不願再喝了的樣子,阿香朝着脩認真道:“這可是華佗‘惡魔之沐’的配方,我當初好不容易才從他那得來的,雖然味道确實有些一言難盡,但治療内傷和功力,額,異能耗損過大的效果很好,你要全部喝完。”
惡魔之沐……
脩眼前恍惚間有一張笑臉閃過,頭腦微脹,但這種不适感很快就消失了。
“你怎麼了?”
看出脩的異常,阿香有些緊張地湊上前問道。
難道是因為銀時空的藥不适合鐵時空的異能行者用嗎?
可是不應該啊,她之前受了那麼多次重傷就是靠華佗的惡魔之沐才吊住的命。
這藥也不分魔化異能行者和白道異能行者啊。
脩垂眸便看到正半蹲在自己面前擡頭關切地看着自己的阿香,他眉頭漸舒,朝着阿香笑着搖頭。
“沒什麼……”
見阿香一臉不信甚至有些生氣的鼓起了腮幫子,脩在她的目光逼視下隻好又透露了一點點:“就是剛才有些頭暈。”
“先是給阿昀凝結磁場耗費了那麼多的異能,又是連着那麼多天四處搜捕魔,現在又和魔君正面抗衡了那麼久,最後還要上台彈奏鐵克禁衛軍進行曲來滅魔!你的異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嗎?不頭暈才怪。”
說到這阿香就有些氣。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明明呼延脩一直在做他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可是她隻要一想到他仿佛把自己當成精密的機械零件般幾乎沒有一秒停止轉動她就生氣。
他是人又不是神?
他也會累的啊!
脩聞言看向了她。
“對不起。”
阿香張嘴本想問你就隻會對我說對不起嘛?
但是想到脩異能之所以會耗損那麼嚴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之前給阿昀凝結磁場,阿香心中的憤怒又被難言的歉意所籠罩。
“對不起。”
最後竟是她又向他道歉了。
脩最開始有些驚訝,但很快反應過來她道歉的原因,脩笑。
“你不是不想聽我說‘對不起’嗎?怎麼現在反而對我道歉了,我是東城衛團長,不是慈善家,我付出的是要收取回報的。”
阿香擡眸看向了脩,卻見脩始終凝視着她。
少年眼神深沉。
阿香智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轉移了目光,臉上莫名有些發燙。
不過他說他要收取回報,不管是不是在安慰她都讓阿香心中松了口氣。
她已經欠了呼延脩太多,她最怕的就是呼延脩不要任何回報,那她欠他的這輩子就真的還不清了。她想他願意收取回報便是最好的,等現在這些糟心的事情都解決了,隻要她有,隻要他要,她什麼都可以給他。
就在阿香悄悄松了口氣,看着脩喝藥時,她再次收到了來自葉思偍的傳音入密。
看到阿香瞬間僵硬的表情,脩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什麼事,有些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阿香看向了脩,眼神極為複雜。
在和葉思偍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阿香歎息道:“我老爸問我我們現在在哪?”
脩微愣。
“我說你雖已身受重傷卻仍然誓死反抗不願被我強行帶回葉赫那拉家,考慮到留着你以後還能威脅白道我暫時不能讓你死,但也不能讓其他白道之人發現你,所以我找了根鐵鍊把你鎖在了一處能夠屏蔽氣息的地方,等正在尋找你的鐵克禁衛軍退了,你身體也支撐不住之時我再帶你回葉赫那拉家。”
所以……
脩環顧了這件小木屋。
“也就是說你對你老爸的說辭是你把我藏起來了?”
雖然不是很貼切,但脩莫名就想起了一個詞——金屋藏嬌?
同樣想到一個詞隻是和脩想得南轅北轍的阿香心虛地以為脩這麼說是她想到一處了,生怕他誤會,不住地搖頭擺手紅着臉有些着急解釋道:“不是小黑屋play!隻是這裡非常安靜而且能夠屏蔽信息避免幹擾,不管是葉赫那拉家還是白道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我們。”
這樣的解釋好像更暧昧了。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麼,阿香懊喪的偷偷用小拳頭敲了敲自己的頭。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為什麼不想讓他們找到我們?”
脩看向阿香,在‘他們’和‘我們’這兩個詞上加了重音。
“因為……”
阿香下意識就要作答,但隻說了兩字,便有些猶豫地沒了聲音,片刻後才視線飄忽地繼續開口解釋道:“你們鐵克禁衛軍進行曲都彈完了我才上去打斷,全場的魔幾乎都滅了,這也太明顯了,我老爸那麼聰明他才不會相信我是真的在砸場子。”
脩繼續喝着藥,表情看着十分平靜,但端着藥碗的手已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阿香看向了脩,終究還是說出了她的心裡話。
“而且如果按照原計劃,我砸完場子拍拍手回葉赫那拉家了,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強撐着身體一直到演唱會結束,去和灸舞盟主商談今晚遇到魔君後所獲取的線索,探測剩下的仍然留存的魔的動向。你都吐血了,身體已經負荷不了你這樣的工作強度,你應該好好休息。”
藥碗已經見底。
脩眼睫沾染了一層濕潤的霧氣。
他将藥碗放到了桌上,擡眸望向阿香。
“你關心我?”
阿香這次沒有移開目光,目光灼灼地看他。
“我最痛苦的時候是你安慰了我,作為朋友我本應該關心你。”
阿香在說到‘朋友’二字時,眼神略微有些閃爍。
“白道一晚沒有你又不會塌下來,華佗的惡魔之沐很有效,你喝了好好睡一覺,保證明天你又精力充沛了!到時候我倆再演一場戲,這次我吃點虧,假裝被你打倒在地,你千辛萬苦終于逃出我的“魔爪”,拼盡全力終于回到了白道!到時候……”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