脩記得他之後再也沒見過那一枚戒指了。
阿香聞言更是失落。
脩見狀當即哄道：“沒關系，我這幾天再找找，戒指應該就在這宅子裡。”
阿香笑着點了點頭。
說完了命書，那麼就是婚書的事情了。
脩望着桌上的婚書，目光熾熱。
阿香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張婚書上。
在脩蘸了墨就要提筆寫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阿香突然用手按住了那張婚書。
脩有些疑惑地看向阿香。
阿香深呼吸了一口氣，雖然心中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決定和脩坦白。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不想你将來後悔。”
脩望着阿香，隐隐猜到了她想要說的是什麼了，但他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說下去。
脩的目光溫和又包容。
阿香無數次想要避開他的眼神，但在開口時，還是忍住了那股逃避的本能，逼着自己看着他，坦言道：“魔尊降臨的那一天，我沒有被控制，我向他下跪，是因為我自願向他俯首稱臣，成為他的魔鬥士，交換條件是讓他救我的父親……”
眼眶微紅，但阿香左手緊攥，指甲幾乎深陷掌心之中，繼續道：“我知道在你心中無論何時時空秩序責任信仰都是第一位的，可我不同，如果真的到了再也沒有其他辦法的那一刻，我會舍棄我的良知。這不是個别情況，如果将來面臨同樣的情況，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
??在銀時空時，那時你不是東漢的劉備，我還是江東孫尚香，我們的立場，想法，三觀幾乎完全一緻，所以我們從來不會有大的分歧，我們靈魂共鳴愛好相似相愛相知，可如今我們都已回到了鐵時空，你是東城衛團長，而我是葉赫那拉家的掌門，即使我很快就要卸任了，但我已經走上了這條路，便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即使是想起來了過往的一切，我也永遠不可能變回在銀時空時的孫尚香了，我希望你看清楚即将要與你一起簽下婚書的這個人的最真實的模樣。
??
??我愛你，可我依舊騙過你，我傾向于白道，可如果威脅到我和我的人的生命，我依舊會選擇帶着他們和白道背水一戰，我依舊愛你，可我再也沒有辦法滿心滿眼隻有你了。即使是這樣的我，你仍然願意和我簽下婚書嗎？”
阿香本不願将所有的不堪這樣早這樣直白地撕碎。
??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夠和脩簽下這份有她老爸祝福的婚書。
可是當初為了阿昀而欺騙脩的記憶曆曆在目，縱然鮮血淋漓，可即将簽訂婚書的這一刻，她真的不願意再粉飾太平了。
如果按照他們最初回到鐵時空時的構想，她不曾踏足葉赫那拉家，也許他們真的還有機會能夠平淡卻幸福地相守。
可是現在不說外界因素，隻說他們自己。
她對脩的愛從未有任何更改，即使是失憶她依舊會再一次愛上他。
可是她确實變了。
“在葉赫那拉家的前三個月是集中殺戮訓練，凡是抽中的五人組，四人組，三人組，兩人組，每個組裡隻能活一個人，智謀無用，道德無用，不想死隻有用異能進行屠殺才能活到最後。我不是不曾殺過人，在銀時空披甲上陣的那段日子裡我也曾為了守護我的家浴血奮戰，可葉赫那拉家的殺戮不需要任何理由，我根本無法欺騙自己我的屠殺是正義的，每一個被風幹滿頭滿身的冰涼粘稠的鮮血的日子，我都清楚地明白我隻是因為活着在殺人。”
饒是脩先前已經知道阿香回到葉赫那拉家後曾經曆過三個月的痛苦煎熬。可在親口聽到阿香用那樣平淡的語氣說着那些痛苦回憶時，他還是呼吸震顫心如刀絞。
“我說這些不是讓要你對我心生愧疚，我隻是想要讓你明白，我和你記憶中的愛人已經有了許多的變化，我……”
我什麼呢？
是我可以接受你此刻無法接受這樣的我，卻無法接受以後漫長的時光中愛意逐漸冷卻觀念不同于是開始分歧争吵最後反目成仇，昔日美好全都碎裂成片嗎？
她多矛盾啊。
她那樣愛脩，愛到每每想到他都會心中溫暖，被他擁抱時恨不得一輩子都不離開他的懷抱，聽到他傻乎乎的情話滿心甜蜜。
可她同時卻又清楚地明白葉宇權說的沒錯。
她和葉宇權作為男女組各自唯一存活到最後的人，無論他們入葉赫那拉家前曾經是怎樣的人，背負着那麼多的殺戮，她早已回不到最初。
“阿香……”
脩看着阿香滿心痛苦卻仍然破釜沉舟地揭開自己血淋淋的傷疤，他開口時喉嚨已然發澀。
阿香抿着唇，深深地凝望着脩。
他也盯着她的雙眼，神情認真。
“正如我之前和兄弟們說的那樣，我也并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全然光明的人。”
??
??在銀時空他可以霁月光風是因為銀時空的政局并不需要他多做些什麼。
而在鐵時空，作為白道東城衛團長，他的手上也不是全然幹淨，在不背叛白道的情況下，他也曾為老盟主甚至是盟主做過許多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事情。
他在阿香的目光下，垂眸在那紙婚書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而後他将那張婚書移向阿香，望着阿香眸光灼灼。
“我不能保證我們将來一定能夠有一個好結果，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這一次，除非我不翼而飛，否則我再也不會松開你的手。”
脩将手中的毛筆遞向了阿香。
“你願意，再相信我一次嗎？”
阿香右手指尖幾次蜷曲，愣怔許久後，最終還是接過了毛筆，在那紙婚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墨迹微醺。
字字鄭重。
随着最後一筆落，
??
??婚書簽定。
“婚約即成，良緣締結，按照銀時空的法律，送到我二哥那裡備案之後這張婚書就生效了。”
“那今天算是我們的大婚之日？”
脩故意玩笑道緩和氣氛。
阿香轉過了頭，也笑了。
“你想得美，哪裡這樣就算成親啦？”
她看着那墨迹未幹的婚書，目光溫柔。
“等下次，我們帶這這張婚書一起回銀時空，”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