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認真想了想這個過程,隻覺艱難無比。
a chord緊蹙眉頭,下意識地問道:“那為什麼不能等阿香推翻了葉赫那拉家原本的黑暗統治,建立了那個政權之後,脩再以聯姻維護三方秩序為由和阿香以這種不得罪所有人的方式公開呢?”
灸舞看着achord,順着他的話繼續道。
“這樣的話,到時候異能界的所有人隻會心疼脩的“付出”,認為脩為了白道甚至付出了自己的一生,他名聲清白幹幹淨淨,而阿香就是那個看上了脩“美色”,“強取豪奪”“不擇手段”最後以下作手段得到了脩的惡人?”
Achord一愣。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四目相對。
望着灸舞平靜的目光,achord讷讷,最終啞口無言。
“……按照盟主所說,其實現在公開,脩以後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幫阿香了,而且他們現在在一起雖然會面對很多人都謾罵不理解口誅筆伐,但是大家都有眼睛能夠看到阿香做的事情,而且他們在知道脩和阿香的關系後也算有了心理準備,等以後他們倆真的要聯姻時,大家也不會有太多的驚訝。”戒已經全然明白了。
“……隻是這樣,脩是真的和阿香一起承擔了全世界的怒火了。”镫歎了一口氣。
“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就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不是嗎?”
冥拍了拍身邊兩個明顯有些情緒低落的朋友,歎道。
灸舞看着滿面愁色的幾人,他再次給脩傳音入密。
這次脩終于有了回音,
不過還沒等灸舞說話,他已先道「盟主,對不起。」
灸舞聽着脩那雖然是在道歉但明顯并無半分懊悔之意的态度,他莫名被他氣笑了。
他問。
「你真的想好了?就這樣下去,不後退?作為你的上司兼你的好兄弟,我必須要提醒你,雖然你的最終構想很美好,我也确實希望能夠看到你們擁有這一天,但是在這一天到來之前,你首先要面對的遠比阿香多得多,别的不說隻說你的家族,呼延覺羅家傳承千百年,一直以血統純粹為傲,即使你和阿香最後可以以“聯姻”為名結婚,但是呼延覺羅家很大可能根本無法接受一個魔化異能行者作為家主夫人,更不可能接受一個身體裡流着一半魔化異能血液的家族繼承人,你若質疑要和阿香結婚并孕育後代,很有可能你會再一次被逐出呼延覺羅家。
而且你的身份是白道東城衛團長,若是你有了一個魔化異能行者的愛人,将來你必定不能繼續擔任這個職位,即使不被逐出鐵克聯盟,你也隻能調任不痛不癢的文職徹底遠離政治核心,為了愛情,放棄家族,失去事業,這真的值得嗎?愛情也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才是最好的,你們完全可以維持一個對彼此最舒服的狀态在一起,這比你要付出那麼多要劃算。」
灸舞聽到對面的脩問他。
「盟主,你所謂的“最舒服的狀态”是什麼?」
這次沉默的變成了灸舞。
許久後,他才垂眸沉聲回答道。
「無論如何你敢現在就對外承認至少證明你有擔當,若是立刻反口反而會遭人非議。等再過個幾個月你和阿香的事情平息下來了,你對外公布你和阿香感情不和已經和平分手,當然隻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你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來,隻是這次要小心些。」
灸舞聽到對面的脩笑了。
「所以盟主你覺得我這樣不值得嗎?」
灸舞實話實說。
「是,我雖不明白愛情到底是什麼?但是我覺得這樣已經影響了正常工作生活隻會将你往下拉扯的愛情對你而言是一個沉重的負累。我不是不同意你和阿香在一起,但你們或許可以選擇另一種風險較小的方式,而不是一定要和這個世界早已固化的規則抵抗。脩,你要知道,一個人兩個人,不過螢燭之火,風一吹就滅了,我不願看到你們這樣。」
脩歎了一口氣。
灸舞聽到他在歎息。
「這世間對女孩子從來刻薄。」
灸舞聞言也歎了口氣。
「這世間對英雄何嘗不是如此?」
知曉脩性子固執,而且他還沒有被規則的鐵闆撞得頭破血流,總還有一腔一往無前的勇氣,反正他多的是時間等脩回心轉意,他不願現在就和脩因此事産生争執,因此灸舞開口道。
「總而言之,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哪怕不為你自己,你也想想阿香。」
說罷,他便切斷了傳音入密。
對面的聲音盡數切斷,手機,各方發來的傳音入密,脩都不去理會,隻看着躺在床上麻醉效果還沒褪去正睡得安穩的阿香。
他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阿香的額頭。
雖然他依舊回憶不起來他們之前的那段過往,但他想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一段時光。
在他給阿香掖被角時,外面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脩頭都沒回,隻輕聲對着身後的人道:“我有些事情要暫時離開一下,阿香就麻煩你們照顧了,她正在養傷,請不要讓任何人擾了她的清淨。”
已經看到脩的公開回應的蘭陵王眼神複雜地看了眼脩,沉聲道:“我們會保護好阿香的。”
因為脩的态度而感動的五月眼淚汪汪地也表示:“你放心吧……雖然那些人在罵你們,但是我包括0531他們真的都很敬佩你們!我們相信你們一定會修成正果的!”
脩聽着五月的話,他笑了笑轉身看向二人。
“借你吉言。”
脩再次回頭看了眼阿香,見她睡顔香甜不被萬事所擾。
他忍不住,俯身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起身離開。
蘭陵王和五月看着脩離去的背影,又看向床上正在昏迷中萬事不知的阿香,他們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
……
脩回到了呼延覺羅家。
不出意外的他不過剛踏入家門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執法者們已經對他施加了捆龍索将他雙手身體團團捆住。
他們把他半拉扯着帶到了呼延覺羅家專門懲罰犯錯族人的“議罪堂”中。十二位長老們各自坐在前方和左右兩側将他三面包圍。
議罪堂光線暗淡,氣氛壓抑,地上牆面上還有昔日不聽話的族人們留下清除不掉的血迹,因為此處陰氣森森而且反人性,自從他成為家主之後已經廢棄了很久,沒想到數年後再次啟用,竟然是對他。
脩隻覺諷刺,不覺唇角微微勾起。
可這笑在長老們的眼中看來就是脩“不知悔改”。
本就隐忍着怒火的幾人瞬間怒不可遏。
大長老最先對地用力一杵拐杖,憤怒地道:“家主!!我們奉您為家主,是因為相信您能夠帶領我們呼延覺羅家走向更好的明天,可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些什麼?!!我們本以為你和那妖女傳出绯聞是那葉赫那拉家刻意誣陷,卻沒想到你居然自己也持身不正自甘堕落與那妖女勾勾搭搭!我呼延覺羅家千百年名譽全然毀在了你的手裡!你怎麼對得起族人?對得起祖先?對得起所有将你視若神明的追随者!!你這是要讓我們這群老骨頭将來死了都不安心啊。”
脩一邊微動手腕暗暗地将解着捆龍索,一邊擡頭看向長老們。
“我知呼延覺羅家不會接受阿香,更不能接受和阿香相愛的我,呼延覺羅家枝繁葉茂,沒了我這樣“玷污”家族名聲的人,還有無數的族人可以繼任家主之位,我這次回來便是來辦理卸任文書,若是你們已經準備好了,斷親契我也可以簽下,這樣你們将我逐出呼延覺羅家時也名正言順。”
大長老聞言被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還是身邊的二長老站起身幫忙拍着他的後背為他順氣,而三長老也緊蹙眉頭,看着脩一臉的怒其不争的道:“你這是被那個妖女迷昏了頭嗎?竟然連家族都不要了?你的驕傲,你的信仰?你的風骨全都在溫柔鄉裡被蠶食幹淨了嗎?”
已經在二長老的拍背下緩過氣來的大長老未等脩開口,已被氣得冷笑着緊接着道:“你們年輕人都覺得自己有本事到哪裡都能活得風生水起!可你以為沒有家族的資源堆砌你能夠年紀輕輕地就成為白道東城衛團長成為被異能界瞻仰的令人敬畏尊重的異能大師嗎?你的血你的肉都來源于呼延覺羅家,你以為一紙斷親契就可以讓你和家族能夠脫離關系了?
就算是你真的瘋了要為了那個女人離開生你養你的家族,你以為這個世界會接納你們嗎?家主,從花團錦簇的幻夢中醒醒吧!你去看看那些你或許從沒有在意過的半魔化異能行者如今都過着什麼樣的日子!你以為當初他們的父母會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愛情嗎?你以為呼延覺羅家祖祖輩輩之中沒有出現過和你一樣瘋了一樣愛上魔化異能行者的人嗎?可半魔化異能行者因為即不屬于白道也不屬于葉赫那拉家,是雜種般的存在,他們沒有身份證明沒有異能界每個公民都該有的各項福利,他們異能混雜,即使其中也有高手可因為不被雙方認可最終不是流竄作亂就隻能甘于平庸去做個普通的麻瓜,而他們身為異能行者卻還有自己的驕傲,因此在麻瓜世界裡也很容易和麻瓜發生各種争端。
身為純種的白道異能行者或是魔化異能行者看着自己的子女隻能過上這樣的生活縱使心如刀絞卻毫無辦法,而在最初的愛情被時光消磨後,他們在長久的柴米油鹽之中隻會懷念起自己年輕時征戰沙場榮光加身的過往,對自己如今選擇的這樣“真愛”的生活後悔不疊,最明顯的一個你也知道的例子,那夏蘭荇德家的夏雄不就是這樣嗎?想她年輕時骁勇善戰,是出了名的女戰士,當時白道提起她誰人不贊歎一句女中豪傑?而現在她過的那樣的生活,你能舔着臉說一句她過得真的很好嗎?雙方都是異能行者他們的日子尚且過成這樣,更不用提異能行者和麻瓜相愛會發生什麼,不平等,不被世人祝福,立場不同的愛永遠不可能長久的,你的祖先們最長的一個人也不過隻堅持了十年而已,最後還是受不了主動跪在家族議罪堂之中痛哭流涕的承認自己的愚蠢,順應家族的安排了。
你以為你足夠勇敢,可你們根本不可能改變這整個世道,到時候被排擠,被傷害,被辱罵,永遠不被接納,一年兩年可以忍,兩年三年也還能接受,可是十年二十年呢?再也沒有這樣耀眼的身份,沒有顯赫的社會地位,一輩子隻能被打壓在社會最底層,當你們食不果腹,精神瀕臨崩潰,你們的愛情可以拯救你們嗎?你們未來的子女不會恨你們嗎?”
議罪堂光線昏暗。
隐約有風吹過殿堂中的蠟燭,映照得殿内衆人身影人鬼莫辨。
脩和他體内的另一個自己聽着堂中大長老那滿是嘲諷的沙啞聲音,隻覺仿佛有什麼巨大的東西碾壓而來,而無論是他還是他都無法掙紮,排山倒海的無力将他們整個吞沒。
二長老看了眼脩,他歎了口氣。
“你的父親年輕時也曾有過許多過于天真的幻想,但他最後也選擇臣服了家族的選擇,因為他比你聰明,知曉一朝姓呼延覺羅,他就再也與這個姓氏這個家族無法分割,他既受供養于呼延覺羅家,自然也該回報家族恩德,承擔起自己應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他也曾不忿于這個世道條條框框的束縛,但他後來終于明白,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由無數規則建立的,若是沒有這些規則,這世間根本就沒有辦法未維持正常運作。”
大長老見脩呼吸微急,知曉他是聽進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眼脩,最終也軟了态度,自覺自己已經後退了一步,道:“若是你與那葉宇香真的愛到分不開,按照過往慣例,過一段時間你先對外公布你們因為性格不合已經分手了然後趕快娶一個名當戶對的妻子生下純種的繼承人吧,這樣到時候你和葉宇香想怎麼往來隻要暗中進行不被人發現,我們都不會去幹涉了,這是家族對你最大的讓步。”
脩看着上座的所有人。
他們以家族為名,以利益為先,以規則的繩索将一代又一代的族人死死地捆束住。
而他們說。
這是你的責任。
這是你的擔當。
這是你身為呼延覺羅家的人應該承受并且履行的一切,并且以碾碎人格踐踏尊嚴犧牲無辜者的方式來維持這個龐大的家族的運作和長久的利益。
他當然會承擔自己的責任,但不是被捆綁被威逼。
他也從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絕不會犧牲無辜者的利益。
他們居高臨下,施舍般地問他。
“你可聽清楚了?”
脩一字一句格外平靜。
“聽清楚了。”
他們再次見到了傲骨之人妥協于人造的命運,于是他們得意洋洋地笑。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家主這樣才是我們呼延覺羅家的人,不愧是呼……”
“我知曉你們所說的一切,可我不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