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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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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他們的光芒微弱如螢火,仍然彙聚成了這世間永不熄滅的希望之光。

脩停止了彈奏。

刹那間白道這裡的光芒黯了許多。

察覺到異樣的白道衆人都以為脩是受了傷,急忙擔心地看向脩,卻見脩已經收了小黃蜂,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少年周身萦繞的金色光芒還未消散,掌心天雷之光正在噼啪作響。

魔尊吸收的黑色元素更多了。

陰極已經快要覆蓋陽極。

無數白道異能行者在強烈的魔性摧殘下痛苦地幾乎難以呼吸,捂着胸口艱難地掙紮着,作為媒介的夏天也因為能量輸送轉化過多而受了重傷,雖然竭力忍耐着,但是口腔中的血也還是溢出了唇角,順着下颌滾落,染紅了衣襟。

四周隐隐可以聽到傳來的寒和雄哥正在聲嘶力竭地呼喊着夏天的聲音。

脩擡眸看了眼遙遠的看不到盡頭的邊境,而後他垂眸,下定了決心,驟然攥緊掌心運起了所有的異能,沖向夏天。

夏天正在拼命彈奏着鐵克無極,卻突然感覺到一道耀眼的金光在眼前一閃而過,還沒等夏天反應過來,他突然感覺到有一道金光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不疼但足以讓他有一瞬間停止彈奏。

在手指離開琴弦的那一刻,夏天暗道不妙,正欲繼續彈奏同時擡頭看到底是誰攻擊了他,卻不曾想他擡眸看到的人竟是脩。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一隻手如同昔日無數次輕拍他肩膀鼓勵他那般,隻是這次卻是反手将他推離了戰場。

未待夏天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隻覺身邊倏然亮起了一道直沖天際的金光,藍紫色的天雷裹挾着那道耀眼的光朝着那空中高懸的黑球沖去,在那一瞬間意識到脩想要做什麼的夏天當場就想要阻攔。

但是脩用傳音入密告訴了他現在那他們先前曾經探讨過的平衡陣法已經開啟了。

他作為終極鐵克人雖然異能比脩高但是他體内有一半的魔化異能,縱然是想要拼個魚死網破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穿透魔尊的防護,所以他要做的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異能不被轉換,同時穩住白道這邊的情況,保護大家。

夏天聞言雖然心焦脩的情況,但眼見四周圍衆人飽受魔性摧殘,他隻得咬牙拼命防止着自己的異能被轉化同時竭力守護着白道異能行者乃至前來救援的葉赫那拉家,眼睜睜地看着脩朝着魔尊沖去。

強烈的魔性蘊着一股令人發冷的氣息,随着他的靠近愈發清晰。

脩将周身所有的異能全都化作了手中的蘊着天雷的風刃,在強忍着渾身脆裂的劇痛劃破了魔尊外在的那一層防護罩後,就要朝着被翅膀覆蓋住的魔尊攻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刺中魔尊那一刻,四大魔君之一,那個和夏宇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攔住了他,同一時刻,終于吸收完這個世界的黑色物質的魔尊也睜開了眼。

一雙血紅色的尖瞳之中有隐隐黑色霧氣流轉,随着他展開雙翼,紅黑色的光芒頓時朝着四周瘋狂擴散。

麻瓜們離得近的當場死亡,異能行者們無論是白道異能行者還是魔化異能行者們當場吐血,隻有魔在興奮地嘶吼着吸取着來自魔尊的力量,湧動着繼續殺戮。

夏天強忍着異能被陣法吸取的痛苦,不斷地擴大着自己異能防護罩的範圍守護着四周圍的人們,而脩望着眼前的兩魔心中暗歎糟糕,但他面上分毫不顯,左手蘊着天雷之力的光球打向魔君,在魔君側身閃避時,他朝着魔尊的方向而去。

巨大的各種能量平衡之下,高空早已失衡。

金光蘊着紫金色的天雷之力即将打中魔尊的那一刻,早已經醒來的魔尊右手化為爪子,雖擋住了脩的攻擊,但那克魔之力确實在一定程度上傷到了他,他的掌心腐蝕一片。

就在他被激怒眼中閃過殺意,運起黑紅長劍想要殺死脩之際,一道黑紫色光芒突然從魔尊身後襲來。

不同于脩是直擊魔尊心髒,那黑紫色光芒割斷的是魔尊身後那幾不可見的連接着下方陣法的透明紐帶。

在哪清透如薄霧的紐帶被割裂的那一刻,下方驟然黑紅光芒大作,而後很快黑暗消失,下方那束縛夏天等人的陣法湮滅無蹤。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的脩擡頭望去,隻見魔尊身後,露出了阿香一張因為強行靠近魔尊而被魔氣腐蝕面色灰敗的臉,她口中鮮血克制不住的上湧,一股一股很快就染紅了她的白色衣襟。

在魔尊同樣驚愕乃至憤怒地運起異能狠狠地襲向阿香時。

根本無力與魔尊一戰的阿香被擊中,當場向天嘔血。

脩目眦欲裂,他想要上前去接住阿香,可是他們之間距離太遠,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阿香掉落失重層,而後在重力作用下墜落于地,塵土四起。

明明已經骨骼碎裂,呼吸不暢,不斷地口吐鮮血,可她唇角卻是得意的笑。

縱使隔得那樣遙遠,但是脩聽得到阿香在說。

“我就知道……設下陣法的人怎麼可能獨善其身……我老爸曾經通過殺了你解開陣法,那我也可以……”

脩看着阿香那樣,隻覺心被撕裂成無數片。

寒見阿香這般,急忙上前查看阿香的情況,可因為感覺到她的内髒受損不敢亂動,正是着急之際,弦音再起。

是不受陣法控制的夏天再次彈奏起了鐵克無極,東西南北城衛戒冥镫雄哥等正在給夏天輸送着異能,将近十萬點的白道異能再起。

寒想起阿香是魔化異能行者,怕她傷上加傷,又見白道那邊脩周身也燃燒起了異能,知道他們那裡也不缺自己了,便用異能防護罩護住了阿香,本意是想要保護她。

可是阿香卻擡起顫抖的手,拼命地用僅存的異能打破了她在異能耗損過大的情況下祭起的并無往常十分之三威力的異能防護罩。

寒見狀以為阿香是意識不清以為自己是敵人所以才會抗拒自己的保護,因此在和她解釋自己是誰後,想要繼續護住她,但阿香隻是不斷地搖着頭,同時推開寒的手,重傷之下已經無法說話的她在寒驚愕地看向她時,她仰面倒在地上,望着擡頭就能看到的夜空中最亮的金光,眼角晶瑩的淚水無聲地落入鬓邊。

A chord帶着金時空的汪大東三人組到了。

阿香聽到夜風中他們的驚呼聲,他們加入夏天的隊伍幫忙。

很快的那擁有她八千點異能的傀儡娃娃也帶着銀時空的大家到了。

她聽到二哥和月英在呼喚她的名字,兄弟們一會兒喊她一會兒喊脩,聲音都破了音。

她眼前的光芒被擋住了。

模糊的視線中有三個人影在搖晃。

她聽到寒在和他們解釋她會這樣的原因。

她聽到向來高傲的二哥和月英在向寒道謝。

她看到火光愈發炙盛,金色的光芒愈發強烈。

無數的人象征着光明,即将吞沒夜空中最後一道黑暗。

直至——

鐵克無極彈奏到最高潮時,天空中正在和魔尊纏鬥的少年死死地抱緊了魔尊,周身天雷之力破開異能的束縛,淹沒了淡金色的光芒,雷電之光震撼蒼穹!

衆人隻見那金光朝着四周飛速四散,如同爆炸的火光般,耀眼的令人不可逼視。

終于有其他聰明的人意識到脩想要做什麼了。

他們收了異能,瘋狂地大吼着“不要!”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不懼赴死的戰士燃燒了自己的生命。

一半彙聚成了耀世之光,守護着這個他永遠在意深愛的世界的一切。

另一半則是通過他的靈魂碎片,盡數彙入了神風匹克之中守護他的愛人。

兩道光。

一樣的明亮。

兩份愛。

同樣的重要。

阿香在極度的絕望中,痛苦地承受着來自根本無法停止神風匹克的異能灌注,在全世界都在歡呼雀躍着魔尊的滅亡之中,撕心裂肺地哭泣着大喊着“不要!”

我不要這樣!

我不要你的異能!

我不要再也沒有你的這個世界!

你答應過我你再也不會騙我的!

你答應過你會回來的!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耀眼的光芒彙聚到了極限。

如同絢爛的煙花般轟然炸開,然後化為冰冷的灰燼,一點點地四散成塵埃。

逐漸寂然的少年從高空墜落。

一鲸落,萬物生。

(bgm推薦:《不過失去了一點點》——曾沛慈)

阿香在神風匹克的修複中,蘊着他身體裡的異能,跌跌撞撞地跑向他。

金色的異能隔絕了所有未滅的魔乃至是異能行者的靠近,唯有她一人穿透了他最後的自我防護罩,闖進了他的世界,在一片塵埃中,找到了已經瀕臨破碎的他。

魔尊終滅。

黑雲散去。

血色化作了雨水,墜落于黑暗之夜。

阿香僵硬地搖着頭,紅着眼眶,頹然地癱坐在地,怔怔地看着眼前正在不斷吐血已經快要無法呼吸的少年。

因為與魔尊的近距離靠近他的容貌被腐蝕,已看不清他昔日的俊朗模樣。

他的右手手腕已經出現了白骨化,那是他在突破魔尊防護的時候被魔光所傷。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他的聽力正在退化,他已經快要無法呼吸。

他們的時間。

已經不多了。

阿香紅着眼眶,她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向來能言善辯的少女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看着他不斷地掉着眼淚,那晶瑩的淚順着他的臉龐滑落,似乎燙了他的心,同時也讓他發現了她。

于是他艱難地笑着,努力地擡起手。

阿香幾乎無法呼吸地握住了脩的手,縱然神風匹克在修複她身上的傷,可是她内傷極度嚴重,更兼她情緒激動,在開口想要說話之際,還未言語,一口血已經湧上喉腔,她隻能拼命地發出血糊住的破碎的音節,一字一句地哀求着他。

“求求你……脩……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她的血落在了他的臉上,與他正在不斷噴湧的血交融彙聚成雨夜的一片血海。

“……我真的,再也不想要一個人了……脩,不要……不要……”

血和淚混合,再也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他很想擡手為他拂去眼淚,可是他的力氣仿佛随着那些血全都流失了,即使他拼盡全力,他依舊無法動彈分毫。

他隻能在她懷中努力地揚起嘴角,如同以往每一次安撫她那樣,笑着道:“對……不……起……阿香……但是……這樣的結局……已經很好……了……阿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我……最愛……最愛的人……但是……很抱歉,我隻能……陪……你到……這裡了……以後的日子……你要每天……都開開心心……要努力地……好好地……活……”

脩的聲音越來越弱。

阿香眼睜睜地看着他在自己懷中緩緩閉上了雙眼,停止了呼吸。

金光徹底散了。

風停了。

外面的無數人都成了雨夜中模糊的黑影,在他們重重想要沖過來之際,都被她運起的金光狠狠打退。

什麼妹妹。

什麼大嫂。

什麼大小姐。

什麼葉小姐。

她聽不到。

她什麼都聽不到。

她隻聽得到脩在說話。

她隻要再聽一句他的聲音。

可是啊。

他再也不會開口了。

他再也,回不來了。

鐵克禁衛軍們永遠記得那一夜。

在以盟主為首與團長素來交好的白道衆人想要從那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懷中搶回團長的屍體時,那一向總是笑盈盈從來不曾看到過她情緒失控的少女,瘋了似的緊緊地抱着團長不願意讓任何人碰他哪怕一下。

她一個人,在漫天大雨裡。

懷抱着她為了時空而死的愛人,崩潰地無聲地嘶吼着痛哭着,情緒失控到連周身異能都無法控制,洶湧的魔性朝着四面八方瘋狂擴散。

隻是那魔性沒有擴散多久就被她脖頸上散發着淡淡金光的匹克給控制住了。

因為團長留下的神風匹克喚醒了她的理智。

她抱着團長,臉貼着團長的臉,淚水與雨水在他們臉上交錯滑落。

屬于他們的世界中。

如今,隻剩下了依舊溫柔地散發着金光的神風匹克。

那是團長的匹克。

也是團長,最後留給他的愛人的禮物。

鐵克禁衛軍們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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