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阿香征求阿香的意見,阿香自然同意。
“那就明天早上再出發,我也想小喬他們了,還有強辯團這幾個家夥,說起來我都好久沒看到他們了。”
葉宇策笑了起來。
張飛聽阿香說強辯團又來了勁,當即和阿香說着他們的“壞話”。
“嘿嘿嘿,因為他們武功不行,一點事情都擺平不了啦,磨磨唧唧到現在都回不來……尤其是那個呂蒙哦,我跟你說,他……”
阿香耐心地聽着張飛馬超眉飛色舞地說着強辯團的糗事,偶爾在聽到興處時她還會随着他們一起哈哈大笑,在對話過程中,阿香和黃月英的視線有一瞬間碰撞,然後兩人很快都看向了别處。
……
(BGM推薦:《愛存在》(配樂)——王詩安)
鐵時空C234:
再次被抽離,扭曲,黑暗,然後是無數光點灌入眼簾,一睜眼,又是一個新的,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夕陽西下,天邊逐漸墜落的太陽仿佛一場盛大的燃燒,将半個天幕染得紅橙透亮,卻依舊無法阻止從天空中央已經彌漫的大片紫藍之色,暮霭蒼茫,映照在偌大的訓練場上,整個世界都彌漫在一股柔和的溫暖的安靜的橙紅之中。
鐵克禁衛軍各軍以隊長為首,正在各自訓練着,遠遠地都能聽到風中傳來的口号聲。
而作為鐵克禁衛軍首席戰鬥團東城衛團長的黑衣少年就站在東城衛那處,掐算着時間,直到最後一批鐵克禁衛軍雙人近身格鬥也以最快地速度結束了戰局,他才神情冷淡地對那些已經汗流浃背快要撐不下去的新人道:“休息十五分鐘,再進行最後一項負重跑,結束後吃晚飯。”
伴随着他這句話落,被訓練得汗水津津的鐵克禁衛軍們全都跟散了架般東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他們一邊喝着白道特供的恢複元氣的瓶裝水,一邊哀嚎着團長也太嚴厲了不行了他們真的要死了。
而那黑衣少年仿佛沒有聽到一般,隻是看了眼手表,然後擡頭看向了某個方向,在看到操場外圍那正笑盈盈地和他揮手的女孩子時,他和一邊的a chord等人低聲說了什麼,然後就在衆人暧昧起哄的笑聲中,朝着她走去。
溫暖的橙紅色夕陽餘輝下,紮着馬尾面容嬌俏身着常規作戰部隊制服的少女在他走到她面前後,笑着關心他。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西區戰場,那裡信号不好沒辦法收發消息,你們東城衛在東區的那一戰我聽說你受傷了?你現在好些了嗎?灸舞盟主說你三天前就銷假了,怎麼這麼快就銷假了?也不在異能醫院裡多休息一下?”
那黑衣少年見她上來就連連問自己那麼多問題,神情微暖,耐心地一一回答:“傷得不重,有黠谷醫仙的藥早就已經結痂了,葉赫那拉家那場大戰剛平,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我沒什麼事自然就銷假回白道了。”
那少女聞言先是松了口氣,朝着脩笑道:“那就好。”而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複雜。
“……你也聽說了吧,葉宇香的事情,說起來,真是可惜。”
那少年在聽到那三個字時神情也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孤零零地站在夕陽之中神情空洞的脩本來隻是麻木地站在他們身邊聽着他們的對話,而在聽到阿香的名字時他眼中頓時出現了強烈的情緒起伏,蓦地看向兩人,期盼着從他們口中得到更多有關阿香的信息。
然後他就聽到了另一個自己,無比平靜地驗證了一個結論。
“确實,本來看她不斷蠶食吞噬着葉赫那拉家的族老以及前任掌門葉宇權上位,以為她又是一個葉赫那拉家的老掌門一樣的人,卻不曾想她竟真的如和盟主初次見面時所說的那樣不願再起戰事,想要推翻并重建一個嶄新的葉赫那拉家,為不願興兵作戰的魔化異能行者,半魔化異能行者們創出一條新的前路,若她的計劃真的能成,也許整個鐵時空的局面能夠煥然一新。”
夕陽西下,殘陽似血。
脩終于知道這是哪個世界了。
他蒼涼地低笑出了聲。
這一刻他真的恨自己該死地了解自己!
曾經他與a chord所言的猜測成了最殘忍的現實,即使他已經從B線脩的口中知曉了這個世界的存在,可在真切地來到了這裡,他仍然會心疼到滴血,呼吸都無比艱難。
他好恨。
“可惜當時在葉宇香試圖向白道求助時,灸舞盟主和你都并不完全相信她,說真的,脩,你現在後悔嗎?”
脩眼眸通紅,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神情冷淡的少年。
那黑衣少年看向了天邊垂落的夕陽。
夜幕已經吞噬了大片天際。
太陽耀眼,終已墜落。
“在沒有證據支持和動機支撐下,她的說法太過薄弱,不論是盟主還是我都不可能輕易地去相信一個葉赫那拉家出身的人,我并不後悔當時的選擇,但确實有些可惜,她是點燃鐵時空未來的火炬,可是直到她用生命點燃了自己,白道才真正能夠相信葉赫那拉家這一輩也會出現向往和平的良善之人。
我這幾天時常在想,其實夏天嚴格算來身上也有葉赫那拉家的血脈,但是因為他在夏蘭荇德家長大,性格善良溫柔,再加上他是守護時空的終極鐵克人,所以我們好像本能地會忽略他的血脈,在他進入白道的時候真心地高興歡迎,甚至于在面對死人團長夏美夏宇時也因為夏蘭荇德家而對他們并無對葉赫那拉家的人的厭惡,可是對葉赫那拉家的其他人呢?葉赫那拉家的人真的就都是壞的嗎?既然以前會出現死人團長這樣無法忍受葉赫那拉家而放棄一切背叛家族的人,現在又有葉宇香這樣為了他人的未來而不惜犧牲性命的人,那是不是葉赫那拉家真的還有其他的向往和平的無辜之人,也許他們的手中從未沾染過鮮血,可是白道和葉赫那拉家不死不休,白道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葉赫那拉家的族人,葉赫那拉家的人對上白道之人也絕不能心慈手軟,這一切就像是一個無解的困局,本來葉宇香或許可以解開,隻可惜,她死了。”
脩聽着面前的自己一點點地訴說着他此刻心中的迷茫。
而在聽到他最後那句歎息時,脩再也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了。
他就那樣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會兒看着這個世界的脩,一會兒又看向面前那對他滿眼愛慕的少女。
他突然就想到了他去往的第一個世界。
他想到了那些人的侮辱謾罵。
他看着眼前的一對男女,心中無不諷刺地想着——也許這就是他們最想看到的“呼延脩”和他的愛人吧。
都是白道中人,都永遠地站在白道的立場上,冷靜理智,冷眼旁觀。
因為他們本也沒有必要去幫葉赫那拉家,更不會去深入理解葉赫那拉家乃至無數半魔化異能行者被欺壓被忽視的生活與生命。
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呼延脩永遠在他該在的地方發光發熱,也許最後魂歸戰場黃土埋骨,一生榮耀。
在世人眼裡,如他們所願。
他永遠沒有污點。
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起,是這個世界的脩的,他拿出手機解鎖,首頁消息第一條跳出的就是——《葉赫那拉家第444任掌門葉赫那拉·宇香内亂中身死,古拉依爾·蘭陵王即将繼位為葉赫那拉家第一位異姓掌門,這其實是政治的博弈還是不為人知的交易?》
标題下面是蘭陵王面對記者采訪時的神情冷漠的一張彩色照片。
他看着那張照片,突然就想到了當初葉宇香不知道用何種方式說動了蘭陵王,蘭陵王推着行李離開夏家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不理解蘭陵王為什麼好不容易脫離了那個地獄卻又要自投羅網,夏美抱着他哭得肝腸寸斷,阿公死人團長雄哥輪流勸他。
可都沒有說動他。
面對大家的苦口婆心,他隻是拉着他的行李箱,對所有關心他的人說了一句‘對不起,逃避本非我所願,我有我的信仰。’
那天他目送着他在一地陽光中一步步的離開了夏家。
然後再次見面時,就是在東區,他們奇襲因内亂而混亂不堪的葉赫那拉家。
當他率領着鐵克禁衛軍沖進葉赫那拉家的時候,那個他隻在保護盟主與她會談時見過一面的少女一身白衣滿是血污,她眼中泛着紫色魔光,周身迸發着強烈的魔性,她祭起了火的原位異能,黑紫色的火焰熊熊燃燒,觸之即燃,裡面的人凄慘的喊聲不絕于耳,壟斷了那些屍位素餐的族老們最後的逃生之路。
他們憤怒,他們謾罵,他們同時攻擊她試圖阻斷她的原位異能逃生,他們差點就成功了,可是葉宇香身後還有一堆同樣不怕死的魔化異能行者,在葉宇香吐血不支時,他們将自己所有的異能都輸送給她,加大了這把燒灼掉一切黑暗的地獄之火。
即使那火舌最後也燒掉了他們和她。
可是他們堵在那條路上,一直到最後消失前,都是在笑的。
他和鐵克禁衛軍們站在光源處。
看着蘭陵王和另一個叫做五月的女孩子隔着烈火瘋狂地大叫着痛哭着,最後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把火遮天蔽日。
在沒有一絲光明的絕路中,摧毀掉過往,重建出新生。
‘阿香……’
‘掌門……’
‘0531……’
‘7492……’
‘5647……’
無數的名字在他的耳畔回響着,C234脩至今想到仍覺心頭巨顫,呼吸艱難。
而蘭陵王在紅着眼淚流滿面中看到他時,他隻哈哈大笑着,和他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你們都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回葉赫那拉家。其實白道很好,卻與我從非同路人,而大少爺叛離葉赫那拉家,卻從未真正地從這個家族中解脫過,我曾經很痛苦迷茫,因為越是知道大家的好,我就越清楚我與你們的信仰從來不同,沒有戰士會選擇逃避,所以在掌門号召時,我回到了我的戰場,甘心為她的将,雖然最後是這樣的結局,但他們不悔,我亦不悔,他們用血鋪就的路,接下來會由我帶領着剩下的人繼續走下去,若是白道不允,那便不死不休。’
他永遠忘不了那時蘭陵王那含着恨意瘋狂灼灼燃燒着烈火的眼神。
他除魔多年。
第一次對自己産生了懷疑。
察覺到脩的走神,那個少女在脩面前揮了揮手,輕聲喊他。
“脩?”
C234脩回神看向眼前的少女。
“怎麼了?”
那女孩子有些無奈地道:“發什麼呆呢?不是早就知道以蘭陵王對葉宇香的擁護,葉宇香在死前肯定會留下遺诏讓蘭陵王繼位的嗎?蘭陵王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就算朋友一場你也無法左右他啊,所以别想了,快十五分鐘了,你先去忙,忙完陪你親愛的未婚妻一起吃飯。”
C234脩笑着點了點頭,在和她告别後就回去繼續訓練了。
夕陽已經完全沒入了地平線。
暗紫深藍吞噬了所有的橙紅暖光。
夜幕終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