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榮光來自于他自加入鐵克合衆聯盟的一次次出生入死,他以誅魔守護時空為己任一直站在受人尊敬的位置上。
他在白道乃至整個異能界幾乎已經成為了白道異能行者們的精神信仰。
一個永遠不會倒下的誅魔的精神支撐。
可是他和她在一起了。
哪怕不牽扯到任何政治立場,對很多人信仰他的人而言,就是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即使在夢中,她都不曾做過任何美滿團圓的結局。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可能,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唯一一種可能被接受的未來是什麼模樣的,要做到那一切實在是太過艱難,更何況脩也絕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苦苦掙紮而他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後才來到她的身邊。
她在每一場噩夢裡一次又一次地逃避。
直到這一切猝不及防地發生。
她呼吸艱難,天旋地轉。
脩轉頭看向阿香。
在洶湧的閃光燈下,善與惡的交織中,他朝着阿香笑彎了眉眼。
“阿香,我們回家吧。”
阿香看着脩眼底倒影的她的模樣。
本來空茫惶惑幾乎要被那鋪天蓋地的愧疚和擔憂所吞沒的心突然就神奇地安定了下來,與此而來的還有一種奇妙的釋懷和輕松感。
畢竟,無論結局如何。
她終于,不用再裹挾着那沉重的壓力日夜難安。
她終于,不用再在人前戴着虛僞的面具,在每一句絕情話語之下,一次又一次地克制着眼底的愛意,生怕在看向他的任何一眼中,不小心洩露一絲一毫。
她也終于,可以在人前,當着所有人的面,用力地握緊他的手,告訴他也告訴所有人。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永遠會和你站在一起。”
微風拂來。
林浪濤濤。
他們走過的方向,人群自動朝着兩邊分開。
兩個人在溫暖的陽光下,緊握着彼此的手,從人群中走過,聖戰禁衛軍跟在他們身後。
“叛徒!你根本不配當白道的人!”
人群中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了一道粗聲怒罵,很快一道青光便朝着脩的方向打去,聖戰禁衛軍副統領0531反應極快,擋住了那道攻擊。
而脩幾乎在同時給身邊的阿香設了異能防護罩。
脩沒有回頭。
阿香努力忍耐着想要發火的沖動,暗暗用力握緊了脩的手,對着躲在暗處地雜碎威脅道:“我們知道動手的不是鐵克禁衛軍,這種渾水摸魚的招數雖然有效,但是禁不起細查,脩是好人,但我不是。”
鐵克禁衛軍看到局勢突變也都驚了。
要知道他們現在雖然或是憤怒或是心疼難受,但他們絕沒有要因此傷害脩的想法,眼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一個聲音突然罵團長然後還攻擊團長,就像是在帶節奏!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就聽到被團長拉着的葉宇香開口維護團長。
雖然……
但是……
唉……
鐵克禁衛軍正心情複雜之際,突然感覺到四周異能大盛,下一秒各色光芒紛紛朝着脩和阿香攻去。
那些發動攻擊的人嘴裡還念念有詞地罵着。
“裡通外敵的叛徒!你以為你離開白道就沒事了嗎?我要殺了你為異能界除害!”
“虧我以前那麼喜歡你!無恥!”
“為什麼真的是葉宇香,哪怕是别人我都不會這麼恨,你忘了葉赫那拉家曾經對白道那麼多家族都做了什麼嗎?我要打醒你!”
或真或假。
群情激湧。
鐵克禁衛軍在看到那些烏合之衆出手時本想上前維持秩序,但是跟在脩和阿香身後的聖戰禁衛軍更快一步地控制住了那些人,很快那些本來蜂擁而來情緒激動的人以及想要近距離拍攝甚至采訪的娛記都被吓得連連後退。
一時間除了已經被制服的那些人,再也沒有人敢輕易上前。
或許是因為團長的關系。
葉宇香沒有殺人,隻是讓人伏瑞斯了他們并且用了靜音術。
于是那些難聽的話消失了。
可是今天的事情一出,以後團長一輩子都要被訂死在白道的恥辱柱上了,還少的了被人說嗎?
他們望着周身蘊着金光的脩。
他身邊葉宇香身側的異能防護罩已經消散了,但她脖頸上戴着的匹克在散發着缥缈的金光。
那是團長的神風匹克。
兩種光柔和交融,同出一脈。
最後一些自我欺騙眼前那人不是脩的人終于徹底死了心。
A chord戒冥镫親眼看着脩最後竟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在脩和阿香從他眼前經過時本想跟上,但他被阿香和脩同時看了一眼。
望着氤氲金光中緊握着雙手的兩人以及四周圍正盯着他們的各種各樣的眼神,a chord戒冥镫不得不停下腳步,目送着他們堅定地走向那完全看不清前路的背影,齊齊歎了口氣。
……
因為各自都還有些事要處理,等到脩和阿香各自回到久違的家中時天已經黑了。
由于這段日子一直不在,而且那些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蘭陵王那裡工作量倍增,阿香安排好工作回來時脩早就已經回來了。
阿香看着他一身黑色襯衫,似乎是剛沐浴過,頭發還滴着水,正雙手抱臂靠在沙發上阖眸休息,她的心瞬間柔軟了下來,悄然來到脩的身邊,本想将沙發上那條柔軟的薄毯給脩蓋上以防他着涼,但她不過剛動作,警醒的少年就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同時睜開了雙眼。
阿香看着自己被捏得有些疼的手,好笑地看着他。
“這都第幾次了?”
脩從噩夢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笑意盈盈的阿香,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頓時有些臉紅地松開了阿香。
他喉結微動,張口喊她。
“阿香。”
然而出口的聲音卻沙啞得厲害。
阿香面上不顯,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本想起身給脩倒杯溫水,卻不曾想她不過剛動,脩就條件反射般突然拉着她坐回了沙發上,然後從她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的左手手臂摟着她的腰腹,右手手臂緊緊地摟着她的肩頸,他的下颌抵着她的肩膀,面龐貼着她的面龐。
這樣近的距離。
她甚至聽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聲。
劇烈。
急促。
不安。
阿香雖然因為突然被脩這樣抱着有些面紅耳赤,但是隐約已經意識到什麼的她并未說什麼更沒有掙紮。
她自然地放松身體就這樣靠在脩的懷裡,對着他柔聲道:“我剛剛去找了蘭陵王,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你不在我天天在找你,葉赫那拉家的事物幾乎全是他在處理,現在我們的關系還曝光了,又多了好多的工作量,蘭陵王說遇到我們倆真的是他的福氣,沒想到有一天蘭陵王都會這麼諷刺人了,不過憑良心說,碰到他我真的覺得是我們的福氣。”
脩沒有說話。
他的呼吸粗重了些。
阿香笑着微微歪頭,蹭着他微涼的臉。
“你知道嗎?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其實有一段時間我們又被時空修正所困,我又忘記你了,所有有關你的一切全都被分割給了其他人,仿佛你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但是記憶消失了,愛和習慣不會啊,即使我的世界裡好像已經完全沒有你了,可是每次一個人回家,看到這空蕩蕩的房子我都會覺得孤獨,我會潛意識地覺得好像不該是這樣的,我不是一開始就一個人住在這裡的;我看到你的房間裡的教輔材料哦,你說時空修正還蠻搞笑的,它隻消除你寫的字迹而不消除便利貼,這樣翻開書本滿本都是空白的便利貼怎麼看怎麼别扭诶,時空修正覺得我是傻瓜嗎這樣都看不出來?還有……我之前又去見了一次伯父伯母了,我知道你把婚書藏到那裡了哦,真好,這樣他們就知道我是你未來的妻子了。”
阿香笑着說着,突然感覺之間手臂之上滾落了一滴滾燙。
她低頭望去。
第二滴。
第三滴。
在她耳畔呼吸微喘的男人鼻息沉重,阿香感覺到他的身體都止不住地在微微發顫。
阿香隻覺得他的淚灼痛到了她的心裡。
她不知道他這些日子在外到底都遭遇了什麼。
但是她想要告訴他。
“即使記憶消失了,我的心也一直在等你回來。”
她的眼眶發熱,喉嚨發緊。
“可是我一直在忘一直在忘,我便想了一個辦法。”
阿香背對着脩,緩緩上拉左手衣袖。
回葉赫那拉家簡單包紮過的手臂上的白色紗布隐約透出了一抹血色,脩在看到那一抹血色時就瞬間變了臉色。
他今天其實一直聞到了血腥味。
他以為是他自己的。
卻沒想到……
他看着阿香輕輕地将那紗布一圈圈地拆開。
脩想要阻止,但是阿香不管不顧,待紗布的最後一圈拆開,脩在看到阿香手腕上那依稀可見的字時,瞳孔驟然凝縮。
“阿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