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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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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很好,但怎麼實現呢?”蘭陵王遲疑地問道。

自古以來隻有白道異能行者被魔化成魔化異能行者,大多數魔化異能行者即使被洗魂曲強行洗去魔性,他們不是成為了麻瓜就是因為基因中的魔性被喚醒會再次成為魔化異能行者,魔化異能行者身體裡沒有白道基因,他們根本不可能成為白道異能行者。

除非是魔化異能行者和白道異能行者的混血。

他們基因裡倒是同時擁有魔化和白道異能。

但他們的異能偏魔性還是白道異能就像是顯隐基因的區别,以夏家舉例,三兄妹都是混血,可隻有夏宇遺傳了純魔化異能,他體内的白道基因完全不顯,而夏天夏美兩人則是遺傳了雄哥的純白道異能,魔化基因不顯。

就算有天機輪轉盤,他們也不能保證顯魔化異能的異能行者就能轉化成白道異能行者,尤其是這類事關基因的事情,葉赫那拉家的刀片計劃是前車之鑒,若是出現意外,很可能會死傷衆多,蘭陵王早已不再是當年老掌門那把毫無感情和憐憫之心的刀,他知道這種可能一旦得到證實,混血異能行者就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可他們從沒得到過異能界的照拂,卻要面對這樣的風險,他們的命也是命!他們怎麼可能願意?!

“其實……我剛才回了一趟呼延覺羅家,我之前和盟主說過,鐵時空的天機輪轉盤的陽極陣法就在呼延覺羅家本家,我用我的異能試圖開啟那陣法……”

阿香聽脩說到這裡,蓦地看向了他。

見脩毫無察覺,還在憂心忡忡地繼續說着,她鼓起腮幫子,心中暗暗記下了這一筆。

“陣法成功開啟了,我在裡面看到了……我的父親。”

脩此言一出,衆人都愣了。

呼延覺羅家的前任家主不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嗎?

阿香眼中滿是擔心。

“我好像進入了他的身體,從他的視角看到了魔化異能行者被誅殺……而我們的異能被彙聚到了一處,成為了那裡面白道異能行者的力量來源。”

“是被魔化了嗎?”阿香問。

脩搖了搖頭。

“那種感覺不像是被魔化,因為當時我周身的異能還是白道異能甚至正在被抽取當中,可我的身體确實有了魔化的痕迹。”

阿香微蹙眉,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種堪稱驚世駭俗的想法。

“鐵時空魔化異能和純白道異能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區分的?鐵時空創世千年,滄海桑田,在最初這些異能大家族誕生之際,就已經開始區分白道異能行者和魔化異能行者了嗎?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曾經這兩種同樣強悍的力量就是一體的?隻是如同天清地濁,生态變化,人心偏向不同,各自選擇不同,才逐漸出現了善惡黑白,一體分為兩類,從此光影交織,相伴而生,不死不休?”

阿香越說眼眸越亮。

對于灸舞脩蘭陵王包括夏宇來說,這真是從未想過的可能。

畢竟他們生長在鐵時空,早已習慣了魔化異能行者和純白道異能行者天生就是不同的,從未想過兩者的來處,但衆人順着阿香的想法想下去,竟然覺得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管他們如何設想,至少現在,要魔化異能行者變為白道異能行者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思緒到這斷裂,在座衆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終還是夏宇看了眼神情低落的夏天,借口夏天身體不舒服,想先給他請假帶他回去休息兩天,灸舞同意了,然後他先帶着夏天離開了九五虛拟招待所。

蘭陵王和葉宇策也都還有事情要做,尤其是葉宇策,阿香的提議給了他靈感,他現在迫不及待要回去嘗試一下。

葉宇策在叮囑了阿香這段時間一切小心後,就和蘭陵王一起離開了。

很快這裡就隻剩下了脩和阿香。

“你們也去忙吧,魔尊下令……誅殺你們……二人,如今三軍兩次敗退……人心浮躁,不得不防,你倆最好……形影不離,不要落單。”灸舞提醒着兩人。

脩剛從陣法中出來還不知道他和阿香已經被魔尊通緝追殺了這件事。

聽到這他驚訝地看向了阿香,已經經曆了一次追殺隻是沒告訴脩的阿香朝着他點了點頭,驗證了灸舞盟主的說法。

脩心中冰冷,在向盟主告退後,拉起了阿香的手離開了此處。

阿香本以為脩會先送她回家。

但當被拉着來到白道異能署門口時,在這裡着實有許多不愉快經曆的阿香忍不住微微蹙眉。

“你不會是要帶我進去吧?”阿香疑惑地看向脩。

魔尊入侵,他們三方雖然因為和平協議的關系緩和了很多,但她是魔化異能行者在前,白道對于她和脩鋪天蓋地的辱罵和反感在後,就算阿香并不畏懼,對這裡也有些抵觸,并不是很想進去。

脩拉着阿香的手,朝着阿香笑着道:“我們如今光明正大,為什麼不能一起進去?而且你我都被追殺,我沒辦法放心将你交給别人,鐵克禁衛軍現在又軍心渙散,我必須先去和他們談一談,阿香,你會陪着我的,對不對?”

脩說到最後突然轉了話音,故意放軟了語氣,朝着阿香可憐巴巴地低聲道。

阿香最是沒辦法抵抗脩的這種語氣,雖然不是很想進白道,但還是點了點頭。

而且她還擡手摸了摸脩的臉,歎息道:“在我面前就不要強顔歡笑了,明明那麼心痛擔心包括夏天在内的所有鐵克禁衛軍,還要裝得若無其事,你知不知道你演技一如既往的差诶。”

脩聽到阿香的話,終是撐不住若無其事的樣子,苦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你,阿香……我剛才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多地幹預了夏天的成長?從沒有給他一個真正地自己去面對一切的機會?”

阿香拉起脩的手,和他十指相扣,擡眸看向脩,笑着反問道:“在問我這個問題之前,你心裡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

說到這,她歎了口氣,心疼地抱了抱這些日子不是在征戰就是在找真相心力憔悴都沒辦法好好養病休息的脩,輕聲勸他:“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和你同樣難過,夏天對我很好很好,在我心裡他也是我的哥哥,但有些責任沒有人可以幫着承擔,包括你,你總要讓他自己去面對的,不是嗎?”

阿香松開了脩,對他笑道:“所以,現在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她笑着沖着門口的方向側了側頭。

白道異能署雖然外面有防護罩,但裡面也是有人在巡邏的,脩的氣息出現在門口時就有人感覺到了。因為灸舞調任夏天,重新任命脩為東城衛團長的命令已經下達,不管白道有多少人曾經因為他和阿香的愛情而瘋狂嘲諷辱罵過他,但他們心知肚明脩的專業能力沒得黑。

在得知他将接手鐵克禁衛軍,從鐵克禁衛軍到白道成員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氣,其中以鐵克禁衛軍最為高興,早早地就關注着門口的情況,等着脩來。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門口拉着阿香神情溫柔的脩。

白道衆人沉默了。

雖然他們已經接受了團長和葉赫那拉家的大小姐談戀愛并且建立了政權這件事,但是宿敵那麼多年,來白道也帶着她真的好嗎?

而白道一些高層對此卻是接受良好,畢竟現在三方暫時聯手,葉宇香是和平組織最高領導人,他們即需要和平組織的時空防衛軍,又需要呼延脩領兵作戰。一些深谙政治的白道高層仿佛從沒經曆過之前的龃龉般,親自前來迎接他們,态度殷勤到一邊圍觀的還年輕的白道職員和鐵克禁衛軍都目瞪口呆。

如果說阿香本來也不想來白道的話,在和脩一起進來,親眼看着不少人明明看不慣她又不得不收斂起之前橫眉冷對的模樣殷勤地笑臉相迎的樣子。

阿香突然覺得,來一趟白道也挺好的。

……

夏天回到家之後就坐在自己的床上雙手抱膝發着呆。

現在網絡還沒斷,白道慘敗的事情早就傳遍了。

其中有關夏天的許多消息簡直是不堪入目,雄哥看到這些消息氣得差點沒暈過去,在夏天回來後,看到他失魂落魄滿身傷痕的模樣,心都要碎了,哄着他希望他能好起來。

但夏天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夏天狀态不對,是夏宇送夏天回的家。

雖然經曆了之前的事情,夏宇和雄哥對視還有些尴尬,也沒什麼話可說,但夏宇終于回了家,雄哥心裡安慰,在哄夏天無果後,夏宇主動提出要陪夏天,雄哥立刻點頭同意,給兄弟倆切了盤水果後就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很快屋内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夏宇靠着書桌,看着床上失神的夏天,突然笑了。

他言辭尖銳地問他。

“因為闖了超出你能力範圍内的災禍,你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嗎?”

夏天的眼睫微顫。

夏宇仿佛一點都沒察覺到自己的言語有多鋒利,咄咄逼人地繼續追問:“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有過疑問了,異能指數最高的人就可以成為終極鐵克人了嗎?”

夏天呼吸微窒。

夏宇起身來到了夏天身邊,坐在他的床上,

他伸手,擦過夏天血迹已經幹涸的面龐,在夏天擡眸看向他時,夏宇沖着夏天諷刺而蒼涼地一笑。

“你到底是為什麼要成為終極鐵克人?”

一句話,仿佛戳中了夏天内心深處最痛的地方。

他呼吸急促,眼神迷茫。

不斷地在心中追問着自己。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成為終極鐵克人?

屋内氣氛凝固到幾乎令人無法呼吸,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了雄哥幾乎要掀翻屋頂的怒吼。

“你一個異能一萬點都不到的低階異能行者,去湊什麼熱鬧!!!夏蘭荇德·美,你是要氣死我嗎?”

這熟悉的話語。

夏宇心一顫,立刻起身來到了門邊,轉頭問夏天。

“花癡美可能出事了,你要下去看看嗎?”

夏天神情迷茫,沒有回答,夏宇搖了搖頭,自己走了下去。

他來到樓梯口的時候,正好聽到雄哥在怒吼!

“你知不知道參軍有多危險?!你小哥是終極鐵克人都搞成了這樣!你上戰場隻能當炮灰!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退掉你的報名表!”

“我不!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報名的!都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比我弱小的人都去參軍報名了,憑什麼我不能去!”夏美拖着行李箱,梗着脖子和雄哥分辨。

“他們和你能一樣嗎?你從小到大是個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嗎?又賴又饞不愛動彈異能練得像是一坨屎!你少去給我丢人了!你報的是鐵克禁衛軍是不是!我馬上聯系灸舞盟主給你退掉參軍報名!”雄哥氣得臉頰通紅。

“不是鐵克禁衛軍!他們都罵小哥,我才不要去那個地方呢!我報的是和平組織!我要和阿香他們一起并肩作戰!”夏美滿臉不服氣。

“哼,說是為了阿香,其實你還是沒有忘掉蘭陵王吧!你平時犯花癡各種作死也就算了!這種時候你還要為了蘭陵王不顧一切,你知不知道你上了戰場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沒有人有空搭理你救你!”雄哥又急又氣,恨不得把夏美狠狠地打一頓讓她消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心。

“我才不是為了蘭陵王!我早就忘記他了!就不能是我也想為了鐵時空做些什麼嗎?!!在你眼裡我難道就是這樣一個除了花癡男人什麼都不行的廢物嗎?”夏美其實已經很久沒想起過蘭陵王了,她發現原來曾經那麼喜歡的人原來在分開許久後屬于他的痕迹也會逐漸消失。

她早就長大了,明白一個女孩子的生命裡不是隻有男人。

可是她的母親不相信。

“你難道不是嗎?!”雄哥尖銳的冷笑着反駁,那嘲諷語氣瞬間刺痛了夏美的心,但她向來倔強,縱然眼底發熱但依舊忍住沒掉眼淚,分毫不退地和雄哥針鋒相對。

“那你就不要管我,讓我這個廢物去戰場上自己找死算了,讓開,我要出發去訓練基地了!”

雄哥沒想到這樣都鎮壓不住夏美,她氣得失去了理智,高高擡起了巴掌,對她怒喝道:

“你敢出這個門,我就打死你!”

夏美也失去了理智,她朝着雄哥聲嘶力竭地喊道:“你打你打你打啊,你一巴掌打走了勢力鬼,你幹脆也打死我算了!正好我們三個全都沒了,你也清淨了,不會總說生了我們三個讨債鬼!”

一句話,讓雄哥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的巴掌再也落不下來了,整個人劇烈的顫抖着,呼吸急促,眼眶發紅。

葉思仁一直想勸架,但是她們吵得太兇他完全沒辦法參與其中,此刻見她們終于停了,急忙上前安撫着雄哥,安慰她孩子說話有空無心,不要放在心上。

夏美死死地咬住下唇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酸澀到無以複加。

感覺到樓梯口有人在看着她,她轉頭望去,赫然發現是好幾天不見的夏宇。

他就站在黑暗中,沒說一句話,隻是笑着,朝她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在面對雄哥的憤怒諷刺言語傷害都堅強得沒有掉一滴眼淚的少女,在兄長的稱贊中,眼淚瞬間洶湧而出。

雄哥被葉思仁攙扶着,急促地深呼吸着,看着眼前流淚的夏美,一顆心又酸又痛,她堅強的外表終于維持不住,嘶啞着對她道:“你兩個哥哥已經沒有辦法脫身了,現在你也要去,作為一個隻想讓孩子們好好活着的母親,你讓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夏美哽咽了,但她直直地凝視着雄哥,顫抖着道:“其實老母達令你說的沒錯,從遞交報名表一直到這一刻,我都很害怕,我知道自己這些年從沒認真練過異能,我真的很怕會死在戰場上,可是我更害怕現在這樣一事無成的自己,我不止一次地告訴我混吃等死也很好,但學校早就停課了,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像一個廢物。可是……”

她沒辦法告訴她的母親。

自從白道慘敗之後,人們無處發洩的恐懼變成了惡意的利刃,他們鎖定着小哥的家庭,精準地定位到了在家裡無所事事的她,有一個已經有一萬回複的樓一樣不帶重複地詛咒怨恨這為什麼死的是那些前程光明能力出衆的鐵克禁衛軍而不是她這個終極鐵克人的廢物妹妹。

她當然不服。

和他們對罵了一個晚上。

最後她徹底認清了現實。

——其實他們說的沒錯,在所有人都在想辦法拯救鐵時空的時候,她在幹什麼呢?她在恐懼,在後退,在等着别人成功享受他們的勝利成果。

因為她就是那麼自私卑劣無用。

她告訴自己這樣也很好,直接躺平吧。

可是小哥被他們罵得更慘,勢力鬼每天也在忙碌,老母達令和阿公每天憂心忡忡,一把年紀了還在外面誅魔,家裡唯二的空閑人隻有她和老爸。

她實在沒有老爸那相信大家一定能勝利的坐等的心态。

她還這麼年輕。

她翻到過老母達令她這個年齡的照片。

那時她還沒嫁給老爸,沒成為三個孩子的媽,還是夏蘭荇德家最意氣風發英姿飒爽的女戰士。

她的媽媽是戰士。

她怎麼能成為一個廢物女兒?

“老母達令,我一直沒有問,在你像我這麼大,不顧一切上戰場奮勇殺敵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呢?這次戰争犧牲了很多人,我在網上看到了他們的訃告,他們有些甚至還比我小幾個月。”

“我是夏蘭荇德家的女兒,是夏蘭荇德?雄的女兒,我身上還有戰靈,我相信隻要努力訓練,我會比很多人都厲害的。”

“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想死,所以我一定要好好活。”

阿公擡眸,渾濁的眼中滾落了淚。

雄哥舉起的手無力地落下,最後抱緊夏美,崩潰地放聲大哭。

“夏美,夏美……夏美……我的夏美,我的孩子啊……我的三個孩子啊……”

雄哥抱着她,幾乎要把人生所有的淚水都流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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