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彩椒鎮的特産,每日新鮮采摘,色彩鮮亮,入口鮮甜,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辣味。
紅椒鮮甜多汁,黃椒酸甜嫩軟,青椒清新微苦,時渺感覺自己有些上頭,吃完了盤裡的又去打了一大份。
酒足飯飽的時渺走出食堂瞄了一眼時間,沒有回辦公室午休,而是徑直去了聞理家。
今天整棟樓倒是安靜得很,鄰居們似乎都在午休。
老房子沒有門鈴,時渺輕輕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戴着口罩穿着鞋套的聞理,一言不發地把口罩和鞋套遞過來,指了指窗邊桌子上的刷子和油漆桶,兀自繼續幹活去了。
時渺穿好裝備走進來才發現奶奶在午睡,于是他學着聞理蹑手蹑腳地開始幹活。
泛黃的牆面上張貼着許多獎狀也挂了衆多獎章,記錄了聞理從小到大取得的種種榮譽。
時渺邊刷邊浏覽,有奧賽的、有物化生競賽的、還有編程大賽的……甚至還有校園歌手的。
“你名字起得挺好啊,生來就是讀理的料。”時渺扭頭打趣道。
“那你是體育生嗎你爸媽給你起這個名?”聞理頭也沒回地反問。
時渺:“……”心道這人真沒意思,收回目光繼續欣賞下排的獎狀。
這時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刷牆的手一頓。
“林大志?這是誰?”時渺不自覺念了出來,再往下一看,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徐小英?這又是誰?”
時渺這才發現,從第五排起的所有獎狀都是不同的名字。
聞理的手幾不可見地一頓,默了三秒,又繼續粉刷着,“這些都是我奶奶過去的學生。”
時渺震驚地瞪大雙眼看他。
“不用這麼驚訝,以你的出身應該一眼就看出我奶奶不是農村出身。”
“我奶奶是大戶人家出身,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年輕時候的她一身志氣,校領導來詢問下鄉意願的時候班上沒有一個同學願意,隻有她,心甘情願來到當時甚至還沒發展為鎮的彩椒村支教。”
“十七八歲的年紀,來到這個連綠皮火車都到不了的地方……”
“後來遇上了我爺爺,當時彩椒村村長的兒子,兩人就那樣相愛了。”
說到這,聞理長歎了一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
時渺聽入了迷,很想問後來呢,但他瞥見聞理怅然若失的神色,還是沒有開口。
他這時才驚覺,聞理長得還挺好看的。
被黑框眼鏡遮住的一雙眼睛明亮而深邃,眼尾狹長,帶了點天然的憂郁。睫毛似乎比他的還要濃密纖長,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
鼻梁也很高挺,皮膚細膩白皙,看起來也并不像長年幹農活的樣子,倒像是個……
理工男?
時渺的腦子裡莫名冒出了這個詞,他忍不住笑出了聲,聞理的長相确實符合他對理工科院草的認知,好好捯饬一下應該也是個小帥哥。
臉上出了一層薄汗,聞理揪起衣服前襟擦了擦,下一秒時渺視野中男人的側臉突然轉為正臉,吓得他險些從爬梯上掉下來。
“?看什麼呢?在這兒還摸魚?”
“沒、沒什麼。”時渺心虛地轉回頭繼續幹活。
這時身後傳來動靜,奶奶醒了,從廚房裡端了兩碗綠豆湯出來。
“奶奶好!”時渺立刻打招呼。
“诶,小時同志,”老太太笑着應他,招呼兩人過來,“都别忙活了,先吃碗綠豆湯消消暑。”
“來啦!”時渺一個箭步就跑了過來,端起還冒着寒氣的綠豆湯就喝了一大口。
這麼熱的天氣,忙活了半天,能喝上一口冰鎮綠豆湯,别提多爽了。
奶奶笑意更甚:“别喝這麼快,剛出完汗就大量喝冰的會傷腸胃,冰箱裡還有呢。”
“知道你今天要來,奶奶一大早就煮了綠豆湯,早早凍在了冰箱裡,我想先嘗嘗都不行。”聞理冷不丁吃味地說了一句。
“謝謝奶奶!奶奶真好!”時渺咧着嘴笑得乖巧,随即又想起剛剛牆上的獎狀,手指過去問道,“奶奶,聽聞理說,這牆上底下那幾排貼的獎狀,都是您過去的學生的?”
奶奶随着他的手看過去,笑着歎了口氣,“他們都是成績頂好的孩子……”
“那他們現在都在哪裡高就呀?有回來看看您嗎?”
“他們啊早都去了大城市發展了,誰還想着回來這個小破鎮呐?”
奶奶搖了搖頭,還是笑着,但那笑意看在時渺眼裡多少有些苦澀。
聞理不滿地說:“奶奶,這不是有我陪着你嘛!”
奶奶摸了摸他的頭,沒再說話。
時渺看着祖孫二人,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心裡五味雜陳,幾次想開口,終究還是憋回了肚子。
幫忙刷完牆後時渺就先行告辭了,老太太本想留他吃晚飯,但時渺還是以辦公室不能沒人為由婉拒了。
回到空落落的辦公室,電話難得的直到下班也沒再響起。
今天沒有緊急通知,時渺吃完晚餐就回到了宿舍。
空調電源上的紅燈亮着,時渺拿起遙控剛準備按下電源卻一頓,思索片刻還是放下了遙控器,走到陽台邊打開了門窗。
*
馬爾代夫度假酒店。
時父正和負責對接彩椒鎮扶貧相關事宜的下屬通着電話。
時父:“嗯,一定要保證補助款項每一筆都送到受助人手裡……對了,少爺這兩天怎麼樣?”
下屬:“少爺昨天把菜市場的菜價打下來了,一單補貼10塊錢。”
時父:“?有這種事,那今天呢?”
下屬:“少爺今天在幫超市做促銷,但凡有序排隊搶購的都贈送一卷衛生紙。
時父:“?????”
一旁的時母驚喜萬分:“你看我就說咱兒子一定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