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柳漫漫關系變好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兩人本就是同班同學,加上對方态度一直非常熱情,黎宴回應後,兩人交流自然而然變多。
因為那首被夾在讀書筆記裡的小詩,黎宴将柳漫漫當成和自己同病相憐,甚至處境比自己更差的同齡人,盡量給予幫助照拂。
那段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她的愛慕者在暗地咬碎了牙。
逐漸熟絡後,黎宴周末便經常接受邀請到柳漫漫住所學習,也借此逃避家中讓她感到窒息的氛圍。
陸家别墅大卻不空曠,每處裝修設計都經得起仔細考究,就連桌上擺着的花瓶都可能是上周剛從港區拍賣行送來的高級貨,看得黎宴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富二代都經常咋舌。
“你也覺得這裡很好?”有一次,柳漫漫蹙着眉,莫名朝她抛出這個問題。
“嗯。”黎宴點頭,察覺她表情異樣,又問,“怎麼了?”
“你們都隻能看到陸家表面上的富貴……”柳漫漫用手托着腮幫子,露出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愁苦模樣,“如果讓我選,我可不想住在這裡。”
黎宴也不想住在家裡,可是她剛成年不久,還在上高中,爺爺奶奶不同意,她自己也沒有強制反抗的底氣和資本。
但她覺得柳漫漫至少比自己自由。
“不想住這裡,為什麼不搬出去?”
柳漫漫歎了口氣:“哪那麼容易啊……我沒辦法搬走……”
那時候的黎宴非常樂意傾聽她的心事。
“為什麼?”
柳漫漫神秘兮兮湊近她:“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嗎?”
黎宴搖頭。
“陸家硬把我從我爸媽身邊帶到江市,就隻是為了讓我幫陸蔓青治病。”說這話的時候,柳漫漫鼓着腮幫子,憤怒和悲傷都顯得有些輕浮。
“治病?”黎宴不由得想起那天花園裡陪自己坐了許久的陸蔓青,詫異瞪大眼,“她生病了?”
“嗯。”柳漫漫點頭。
“看不出來啊……”
“精神病。”柳漫漫皺着鼻子,指了指自己額頭,“反正是腦子有問題。”
黎宴聽她言語感到有些不舒服,糾正道:“你說的應該是心理疾病。”
“嗯,差不多吧。”柳漫漫攥着筆,在作業本上劃出沒有規律的線條,“醫生建議她多和人交流,她們本家找不到人,就想到了我們這房遠親戚,幫我辦了轉學接過來。”
“原來是這樣……”黎宴安慰她,“至少江市各方面條件還不錯,陸家也對你挺好的。挺過這一年,大學你就可以考你喜歡的學校了。”
柳漫漫歎了口氣:“你不知道我住在這裡有多煎熬!”
她揪住黎宴袖子開始訴苦:“陸蔓青根本不喜歡我,不管我怎麼努力,她從來不跟我說話!可是管家每天晚上都會讓我去給她送水果送牛奶,逼着我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明明是挺悲傷一件事,黎宴聽完卻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跟着吐槽:“她也不跟我說話。”
“啊?”柳漫漫眨巴着眼,“你也跟她說過話?”
黎宴下意識隐瞞了生日宴上的初遇,隻說:“……之前回去的時候在外面花園碰上,跟她打了個招呼。”
柳漫漫立即意會:“她是不是理都沒理你?”
“嗯。”黎宴點頭。
“她就是這樣的,對所有人都沒好臉色!”柳漫漫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你下次也不要理她!”
“不行。”黎宴的教養不允許自己做這種事,更何況還是在知道對方患病并非故意為難無視的情況下。
她甚至轉而給柳漫漫出主意:“你每天去找她說話,都得不到回應是嗎?
“要不要試試給她念念書?”
柳漫漫:“什麼書?”
“可以選一些治愈溫暖的書籍。”黎宴想了想,“小時候,我媽媽給我買了很多,經常在睡前講給我聽。
“你要的話,周一我帶幾本到學校給你。”
“算了吧,麻煩死了。”柳漫漫轉過頭,興緻缺缺,“再說,她也不會聽的,念了也是白費功夫。”
黎宴尊重她的想法,也就沒有再提。
她本以為這次交流是兩人交心的第一步,柳漫漫知曉她不想待在家的苦悶,也告訴她關于自己的秘密,彼此越來越深入的了解會讓這段關系變得更加緊密。
可後面的相處卻讓黎宴幾乎颠覆了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