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置可否,冰藍色的雙瞳定定地注視着謝玄枵,似乎在衡量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白發少年垂眸妥協:“我知道擺脫法則壓制的方法,我們兩個可以合作。”
謝玄枵松開手,看着對方喉結處隻有自己看得見的藍色符文,像是考慮被說服了,整個人變得友善起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姓李,叫我該隐就好。”
“我們換個地方詳談。”謝玄枵笑的如沐春風,卻腳下生風飛速遠離發爛發臭的垃圾場,絲毫沒有留給該隐考慮的時間。
看着每根發絲都叫嚣着快走的謝玄枵,該隐也默默加快了步伐。
感覺前方黑發少年心情愉悅了不少,該隐走後面偷偷在數據庫新建文件夾:
斤斤計較,有一定邏輯推理能力,有輕微潔癖,強勢型人格,小事上可以通過适當順從來增進關系。
……
城内,外租醫療室。
無影燈下不鏽鋼器械泛冷光,青藍色牆壁嵌着密封玻璃窗。
該隐穿好了無塵服戴上了口罩,謝玄枵拍了一張清風除塵符,然後略帶好奇躺在手術台上。
“手術需要兩個小時?”自從他們進來,牆上倒計時就一直在走秒。
“半小時左右。”該隐解釋,“這裡沒有監控監聽設備,方便聊天——需要麻醉嗎?”
喉結處的符文還是藍色的,是真話。
“不用。”
雖然通過測謊符确認了對方合作的真實性,但謝玄枵還是傾向于讓自己保持清醒。
該隐大夫:“要機械的還是再生一對?”
“機械的。”
謝玄枵以前試過取出眼球,用靈藥重新生長,可惜并無大用,新長出的眼睛依舊沒有視力。
“眼睛顔色?”該隐取出一小盒醫用碎鑽和亮片在謝玄枵面前晃了晃,“需要加這些嗎?”
你們星際生物真會玩。
看着布靈布靈的裝飾物,謝玄枵敬謝不敏:“黑色,不用了,謝謝。”
半小時後。
成功換上機械義眼的謝玄枵終于能讓腦子小憩一下。
雖然用神識看的全面,但是多餘信息又多又雜,還是先用眼睛粗篩一遍舒服。
謝玄枵一口喝光該隐拿來的熱水,敲了敲手術台:“談談?”
“你覺得,為什麼我們會被壓制?”
該隐問句起手,主打一個循循善誘。
“因為過于優秀。”
謝玄枵回答的充滿自信,毫不猶豫。
“……你應該看出來了,我是覺醒智械,不應該成為生命的存在。”
看這孩子都活出認知障礙和自我厭惡了。
石妖這個物種修仙界一抓一大把,都足夠精衛拿去填平一個海。
該隐啊,錯的是這個世界,不是你。
該隐零幀起手:“你是如假包換的人類,但來的路上我調了一下臨市的監控記錄,發現你是憑空出現在這個城市的……”
謝玄枵突然有種被扒光的危機感。
“結合你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衣着裝飾和行為模式……”
他不經意摸上了僞裝成發簪的斷長河。
“你是時空旅行者,來自古代,很可能是個江湖人士。”
謝玄枵放下心來,點了點頭,說謊不眨眼地棒讀:“我是哦,你好聰明啊。”
該隐還以為他在陰陽入侵監控調查的事,熨帖地補充道:“城市路段監控三個月一删,明天就是月底,我已經放了爬蟲确保數據徹底清除。”
看着依舊是藍色的符文,謝玄枵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
“限制你的神志,限制我的行動,法則是希望我們悄無聲息地渡過這一世。那我們要做的,是大張旗鼓到影響世界走向,讓它不得不承認我們存在。”
話題回到法則,該隐眼神透出無機物的冰冷。
“你的意思是讓我建功立業、名垂青史,或者欺世盜名、遺臭萬年?”飯都喂到嘴邊了,謝玄枵不可能想不明白,但他對官僚仕途和起義謀反提不起感興趣,“我很像是什麼大野心家嗎?”
該隐搖了搖頭:“不,那樣太慢了。
“我的意思是,另辟蹊徑——刺殺人類聯邦重要高層。”
“……?”
難怪要挑個沒有監控的地方。
如果說謝玄枵作為一個修士有些孤立社會,那提出刺殺計劃的該隐多少有點反社會人格了。
專諸魚腹藏劍殺吳王,荊轲圖窮匕見刺秦王。
古往今來,不管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對權力高層行刺的刺客沒有一個不是名揚四海、載入史冊的。
當然,也沒有一個能在刺殺既遂後還能活蹦亂跳、壽終正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