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枵幾人自然是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背後赤紅的鐵水将管道燒得滾燙,幾人手腳并用,在并不幹淨的管道裡拼命攀爬。
管道裡空間逼仄得很,幾人都有些喘不上氣,卻始終不敢停留,隻能咬着牙繼續向前爬。
然而禍不單行,身後又傳來幾聲轟鳴,似乎是實驗室内什麼設備引發的二次爆炸,整條管道猛地搖晃了起來,爆炸形成的能量波助力了一把融化的“巧克力”,也把謝玄枵幾人推向了更危險的境地。
柳黎鞋底被飛濺的鐵水燎了一下,硬生生燙出了一個豁口。她反應極快地把鞋一蹬,光着腳往前猛竄了一兩米離開了背後的危險區域,高聲催促道:“牧青和,你快點!小時候跟你一起出生就算了,我可不想死了還跟你沾邊。”
牧青和卯足了勁爬,氣都有點緩不過來:“……你以為我想嗎?”
他速度慢也不是故意的,再怎麼說牧青和也是個接收了貴族教育的少爺,上次親身體驗這種滿地亂爬的行為藝術還是在嬰兒時期,加上自己體型也沒有那麼纖細,在狹窄的管道裡爬行的确有些困難。
互怼歸互怼,但生命不是兒戲,牧青和說完後不顧粗糙的管壁,四肢并用加快了速度。
人快,淌出的鐵水更快,就在滾燙的液态金屬液即将追上隊尾時,謝玄枵出聲了:“出口就在前面,有水。”
爬在最前面的謝玄枵已經隐約看到出口的輪廓了,這個管道似乎通向一條地下河,他遠遠能聽到嘩啦的流水聲。
謝玄枵像一條半流體的黑貓絲滑地從管道裡滑了出來,翻身在齊腰深的地下河裡站定,然後一個接一個把該隐幾人從管道裡扯了出來。
衆人合力拽出柳黎後,暗紅色的鐵水前後腳紮進冰冷的地下河裡,液态金屬入水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成形态扭曲的硬塊蔓延至河底,幾人感覺河水都上升了幾度。鐵水來得快凝固得也快,轉瞬隻留下水面上翻湧的水波和蒸騰的水汽,而剛才的管道徹底被金屬封住了。
他們一路險象環生如履薄冰,如今總算死裡逃生,衆人緊繃的神經終于是放松了下來,撕掉了僞裝的符箓恢複本相後,直接躺倒在清澈的河水裡。就連謝玄枵也沒空思考實驗室裡的那些破事了,拉長身子浮在平靜的水面上放空了大腦。
在這時,斷長河突然出聲,嘴裡像是在咀嚼着什麼東西:“精彩。”
看這架勢,這把長弓似乎是把謝玄枵今天的行動當大電影看了。
被打擾的謝玄枵表達出不滿:“你吃什麼呢?别在我腦子裡吧唧嘴。”
斷長河還在嚼,但聲音小了點:“五樓那個醜八怪,我偷偷薅了一把它身上的能量,沒想到這玩意看着臭吃着香。”
謝玄枵沒想到斷長河背着自己偷偷撿垃圾吃,一時有些無奈:“你口味真獨特,那東西都下得去嘴,真不怕吃壞肚子。”
“是真的香。”斷長河堅決捍衛自己對美食的獨特品味,出聲反駁,“尤其是蟲子那部分提供的能量,嚼起來有層次感,口感醇厚不失清爽……”
“停!”謝玄枵對斷長河的美食口播完全不感興趣,直接叫住了它,“你覺得蟲子的哪些部分好吃?”
斷長河完全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夥食将被這句回答決定,它回味了一下後笃定地說道:“都香。”
對聯邦而言,蟲族最大的利用價值就是部分肢體可以作為武器材料,但是一個蟲子能夠利用的身體部位少之又少,殺起來卻很費力,而且過程中很有可能會損傷到那些有價值的身體部位。若非蟲族的本性太過反人性,聯邦人根本不會多看它們一眼。也正因如此,蟲屍在去掉有價值的部分後根本沒人需要,故而每支軍隊對蟲屍的處理都是就地焚埋。
但是既然斷長河每個部分都喜歡吃,那在離開異獸資源充足的荒星之後,它每天的飲食就有着落了,而且這玩意比起異獸還便宜不少。
得到斷長河肯定的答案後,謝玄枵整個人聲音都溫柔下來了:“行,你吃吧。”
等回去也多吃點,争取早日生出所有箭矢。
斷長河對謝玄枵對待高齡“産婦”的語氣毫無察覺,隻是一昧進食。
不知過了多久,斷長河舒坦地開始睡覺,該隐從旁邊遊了過來:“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談到正事,謝玄枵從水裡站了起來,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身側,發間的水珠順着滴落在水面,上衣的布料緊貼着精瘦的腰身,勾勒出流暢線條,清俊又惑人。
謝玄枵:“先到有信号的地方通知教官。”
該隐盯着他墨玉般的眼眸,一時有些失語:“……什麼?”
謝玄枵擡眸看向白毛藍瞳的該隐,劍眉星目、英姿勃發,多好看一石妖啊。隻是沒想到石頭腦子也會有進水的時候,出于同情,謝玄枵又重複了一遍初步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