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度最佳音樂人得主是——”
“林、珩、年!”
主持人話音剛落,身後的黑色大屏幕便亮了起來,上面緩緩出現一個男生的照片,稍靠下的位置嵌着‘最佳音樂人’這幾個黑金大字。
随後,台下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掌聲,随着主持人宣布獲獎人,頭頂的聚光燈繞場一周,最終定格在前排一名身着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身上。
青年面容姣好,睫毛微垂,白膩膩的皮膚發着光,更襯得他唇紅齒白。他姿态放松地交疊雙腿,雙手交握放在膝頭,像是在靜靜聆聽。
周圍人都微微側身看着這位年輕的音樂人得主,企圖捕捉他的第一反應。
林珩年原本在走神,聚光燈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茫然地擡起頭環顧四周,卻發現所有人都面帶微笑地看着自己。
這場景讓他心裡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逃離現場。
幸而旁邊坐着的一名演員悄悄提醒了他,阻止了他的荒唐舉動。
林珩年有些恍惚地站上領獎台,禮儀小姐将獎杯遞到他手裡之後,主持人便開口詢問獲獎感言。
實話實說,他并沒有什麼獲獎感言。
經紀人之前并未通知他要上台領獎,他也就沒有提前準備稿子,現在腦子裡回憶到的還是去年微博之夜獲得“最受觀衆喜愛獎”時說過的話。
于是便将那些話全部套用——
“感謝大家對我的喜愛,也很榮幸今天能站在講台上跟大家分享獲獎感言,之後我也會用更好的作品去回饋大家,不辜負大家對我的期待,也請大家多多關注我的新歌《機械心髒》。”
此話一出,台上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各個機位的攝像最先反應過來,紛紛調轉鏡頭對準台上的獲獎者。
黑暗處緊接着“咔擦咔擦”響起密密麻麻的閃光燈聲音。
昭告着拍攝者心中的急迫與激動。
大概靜了幾秒鐘,台下便響起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
“《機械心髒》不是他去年發的老歌嗎?聽說他那段時間寫了好幾首歌,隻有這一個僥幸獲獎……”
“你說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嘩衆取寵。”
“他本來不就是靠這個發家的嘛,火的莫名其妙,估計全都是靠炒作。”
“我記得這獲獎詞還是他去年微博之夜時候說過的,他也太自大了,連獲獎詞都照搬去年的!”
“這有什麼?人家背後有靠山,動動嘴就有獎項進口袋了。”
“你說的該不會是……”
“呵,現在誰不知道啊,林珩年背後有金主,要不然就憑他一個人,怎麼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你沒聽他同公司藝人的爆料啊,他發的歌都是找寫手寫的,最後說是自己的。”
“怪不得我之前聽他的歌總覺得有種割裂感,不像是一個人寫的……”
“他一年出了快十首歌曲,個個風格迥異,每一首都火了,你信是他一個人完成的嗎?”
一個陪跑三年的男歌手也跟着加入讨論,用手肘搗了搗右手邊的人。
“……”
然而旁邊的人并未回答他。
但這并不影響這位男歌手繼續侃侃而談,像是真的見過一樣。
“還有還有,有狗仔在他住的地方蹲守了半個月,愣是沒見他出過門,你覺得他在家能幹什麼?不會是被……起不來了吧。”
“……”
旁邊人依舊沒有回應,還旁若無人地拿起手機開始刷了起來。
但這個動作卻被男歌手誤認為是不耐煩聽台上人講話。
“以綏,你是不是也不想待在這看他裝逼啊,我早就看不慣他了,不就是火了幾首歌嘛,就這麼目中無人,我前段時間請他寫歌還拒絕,肯定是因為自己寫不出來不敢出頭!”
男歌手之前就嫉妒林珩年比他出道晚還比他出名,說這話本意是想讓人附和,卻沒想到下一秒,旁邊的人便不留面子地否認了。
“不是。”
——男歌手一愣。
裴以綏邊刷微博邊道,“我不想待在這,是因為你。”
他随意浏覽了幾下頁面,扭頭看着旁邊變了臉色的男歌手,“你一個大男人跟個八婆似的叽叽喳喳,吵死了,我一秒鐘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請人寫歌就要有請的态度,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看不起,沒本事拿獎是你自己的事,就算不是林珩年……”他說着沖男歌手露出個假笑。
“也輪不到你。”
說完,裴以綏就起身離開了。
男歌手沒聽過這麼直白的話,愣在原地靜音了好幾秒,才想起來怼回去,可人卻早就走遠了。
不論台下如何讨論,台上的頒獎工作依舊在進行中。
主持人聽了林珩年的獲獎感言,也想到了去年的微博之夜,他恰好也是那場晚會的主持人,所以當然知道林珩年說的話和去年一模一樣。
但他卻不能像台下那樣随意,作為主持了幾十年的老人,他必須得體現自己的專業素養。
所以,隻得幫忙圓場道:“是的,請大家多多支持我們珩年的《機械心髒》,這首歌是收錄在新專輯《兀兀》裡面的,也請大家多多支持珩年的新專輯,感謝珩年的發言,謝謝……”
大家挺給主持人面子的,這段話說完之後台下便陸續響起掌聲,總算是圓過了台面。
林珩年眼神迷離地拿着獎杯下台,跨台階的時候踉跄了一下,差點摔下去,被及時趕過來的經紀人扶了一把,兩人直接悄悄出了晚會現場。
出了晚會廳,外面是酒店大廳,中間需要經過一個很長的走廊。
旁邊有洗手間。
“珩年,怎麼樣,還可以嗎?”
經紀人林哥一手扶着他,一手替他拿過手裡沉甸甸的獎杯。
“我沒事,去一下洗手間吧。”林珩年臉色發白,拒絕了經紀人的攙扶,搖搖晃晃進了旁邊的洗手間。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林哥有些擔心地看着林珩年進了洗手間,立刻變臉拿出手機撥電話。
“喂,可以進來了……嗯,他已經進洗手間了……他今天發燒了,之前偷偷給他吃了安眠藥,不用喂别的……什麼?不止一個人?!你們怎麼……哎好了好了,都進來都進來!記得别讓人看見!”
經紀人眉宇間夾雜着煩躁,跟剛才擔憂的樣子判若兩人,“還有,記得之前約定好的事情,别到時候把我推出來背鍋,我還要回去呢。”
通話結束,經紀人便無視林珩年的話,徑直進了旁邊的洗手間。
林珩年頭暈,他今天一天沒吃飯,卻一直想吐,胃裡燒得難受,隻能幹嘔。
經紀人進去的時候,林珩年正在洗臉。水龍頭被開到了最大,噴湧而出的水流聲掩蓋了其他一切聲音。
他立刻調整好表情,關切地走到林珩年旁邊,有些急切地詢問:“珩年,要不要緊?要不然……我去給你買點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