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回去!要不然你會後悔的!
這句話就像是個魔咒,盡管他極力避讓,卻還是從一開始就一直萦繞在他的腦海中,直到現在翻湧上漲。
他會後悔嗎……
裴以綏像是被這句話蠱惑了,慢慢往下俯身,小心翼翼往林珩年臉上湊。
那些長在皮膚上的細小絨毛,随着兩人距離的不斷拉近,變得清晰可數。
就連心髒,也像是感應到了另一個心髒靠近的訊息,變得歡呼雀躍起來。
像是兩顆磁石的相同極場強行靠近時對不準的兩頭,隐約躁動,越近越強。
然而,裴以綏卻在距離林珩年嘴唇一指距離的時候,停住了。
他猛地直起身,回過神來,戲谑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簡直是鬼迷了心竅。
裴以綏坐在床邊,冷卻了幾秒鐘,拿起一個酒精棉球準備幫林珩年擦拭身體。
這是他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降溫方法,想試一試看。
林珩年是側着睡的,臉朝向他這邊,懷裡抱着大白,這個姿勢對于裴以綏來說有點困難。
他記得網上說物理降溫要擦拭額頭、腋下、腹股溝等血管豐富的地方,額頭好說,但其他兩個地方着實不好下手。
裴以綏高舉着林珩年的胳膊,心裡想着要不還是算了吧,手卻不聽使喚地慢慢将林珩年的上衣往脖子上撩。
他撩得專心,卻沒注意到躺着的人已經悄悄動了動腦袋,正眯着一隻眼睛看他。
林珩年其實在剛才房間裡大吵大鬧的時候就已經醒過來了,隻不過那時候意識還有點迷糊,沒搞清狀況。
等他完全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林珩年還記得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心中又湧上來一股惡心。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個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在看到男人開始撩自己衣服的時候,終于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你是誰?”
林珩年陡然出聲,迅速伸手抓住男人撩自己衣服的那隻手,眼睛緊盯着他的動作。
他眼睛狹長,睜大的時候眼珠黑漆漆的不透光,再加上林珩年現在臉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空洞懵懂。
“what!fu.ck!”
裴以綏吓了一跳,急忙掙脫鉗制,像一條發射的炮彈似的彈出去,另一隻手裡攥着的酒精棉球被他扔了出去,正好砸在林珩年臉上。
他瞪大雙眼看着床上的林珩年,結結巴巴開口:“你你你你、你究竟是誰?”
剛才是夢遊,現在眼睛又睜那麼大瞪着自己,很難不讓人懷疑現在跟他說話的人究竟是不是林珩年本人。
林珩年閉上眼睛,淡定伸出受傷的那隻手把臉上的東西取下來。
他本想用眼神威懾一下對面,但對方貌似是個有勇無謀的膽小鬼。
這讓他稍稍放下心。
林珩年裝起一副冷漠表情,輕輕瞥了對方一眼,卻沒說話。
裴以綏立刻頭皮發麻,被這一眼盯得汗毛豎立。
他警惕地盯着床上的人,再次開口:“不管你是誰,都給我從他身上下來!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他惡狠狠地威脅着,随手從地上撿起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彈珠,作勢要扔。
原來還是個封建迷信的。
林珩年在心裡嗤笑一聲,那就别怪他不客氣了。
“我你都不認識?”
林珩年眼珠一轉,看到了旁邊的大白,他伸手指着大白,“我在你家裡睡了這麼久,你竟然還不認識我?”
他臉上帶着寡淡的表情,冷冷吐字,“渣男,睡這麼久都還不認識我。”
裴以綏見林珩年指着大白,心裡将信将疑,嘴上卻為自己辯解道:“你别胡說,你都是一個人睡的,我可沒碰過你。”
一個毛絨玩具,還這麼在乎清白……
你被送到家裡之前都不知道被摸了多少遍,黑乎乎的,還是我把你洗白白的。
裴以綏自己在心裡嘀嘀咕咕。
“你沒碰我?”
林珩年在心裡“呵”了一聲,那剛才掀我衣服的手是狗的?
林珩年并不在意對方的回答,他現在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能順利從這個地方出去。
“當然沒有,你一個大白,我怎麼可能幼稚到抱着你睡?明明是你!快回你自己的身體裡去!”
裴以綏指了指大白,又指了指林珩年,仿佛老父親在教訓一個闖了禍的兒子。
“我不。”
林珩年假模假樣道:“我現在不想要你了,我要跟他回家。”
他說着從床上下來,抱着大白就要往外走。
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挺在意這個大白的,那林珩年就把它帶走。
“你等等!”
裴以綏果然慌忙攔住林珩年,“你走了,那林珩年怎麼辦?你占着人家的身體,還有沒有點做大白的道德了!”
林珩年看着裴以綏,心裡微微驚訝了一下,這個人竟然是認識他的。
“你認識他嗎?”
林珩年試探問道。
之前在廁所堵他的人林珩年一個都不認識,那顯而易見是一個有預謀的算計,如果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或許可以更快揪出幕後主使。
又或者……這個人就是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