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們互相看了一眼,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這種狀況和上學期間老師的提問有異曲同工之妙,每個人心中都有點自己獨特的想法和觀點,但在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之前,沒有一個人願意做先行者。
林珩年垂着頭等了一會,發現沒有人開口,便以為沒什麼問題,張了張嘴:“好,既然沒什麼問題,那我們——”
“老師,我有問題。”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林珩年的話。
他循着聲音望過去,看到後排一個男生高舉着自己的一隻手,雙眼緊緊盯着林珩年的臉,嘴角甚至還挂着一絲微笑。
林珩年在看清對方的長相之後,不動聲色頓了下。
是昨晚在他門口向他表白的那個男生。
他隻在最開始那一秒看了對方一眼,随後又若無其事垂下眼睛繼續研究手中的計劃表,“請講。”
“我們的‘紅與黑’舞台,講的是天使與惡魔之間的愛恨情仇,既然是和愛情有關的話題,我想請教一下林老師,您有沒有被人追求過?感覺如何?我想……了解這些應該對舞台的呈現會有很大的幫助,希望林老師為我解答一下呗。”
男生說完,沖林珩年揚了揚笑容。
那笑容裡包含的内容太多,林珩年不想一個一個解讀,他隻從中看出了對方的執着。
其實男生的前半段話沒什麼問題,但後半段話涉及到個人隐私,他雖然問得坦蕩,卻不禮貌。
這些學員平時就愛跟林珩年開玩笑,這個男生的話一出口,大家都以為是在跟林珩年鬧着玩,也紛紛跟着起哄道:“對啊,林老師為我們解答一下呗。”
這些人有真有假的跟着提問,還真讓人搞不清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
林珩年抿了抿嘴,擡頭瞥了一眼學員們。
涉及到舞台方面的問題,林珩年沒有拒絕的理由,但他同樣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于是斟酌着開口:
“這個問題我一時還沒法給大家确切的答案,正如一萬個人心中有一萬個哈姆雷特,我需要你們在舞台上表現自己的見解,在還未了解清楚樹木的生長方向之前,我确實不知道如何調整和控制。所以,這個問題你們可以過一段時間再來問我。”
他說完,擡手拿起鋼筆在紙上寫下什麼。
“啊……原來是這樣啊。”
“好的,明白了。”
“嗯嗯。”
聽了林珩年的回答,學員們也沒有窮追不舍地追問,迅速将這個問題抛到腦後,開始詢問自己心中的問題。
那個男生見林珩年不願意回答自己的問題,嘬了嘬腮幫子,表情有些不爽。
他還在兀自想着什麼東西,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猥瑣。忽然,眼前壓下來一片陰影,讓他從幻想中醒了過來。
男生擡頭一看,一名和他身穿一模一樣訓練服的高大男人背對着自己站在了跟前,暗黑的陰影讓眼前人顯現出幾分壓迫感。
他看着這個男人舉起自己的右手,下一秒聲音便從自己的頭頂傳了過來:
“林珩年導師,我也想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
林珩年看着獨自站在人群中舉着手的裴以綏,愣了一秒,擡手示意:“請講。”
“您是聲樂導師,我問的自然是關于聲樂方面的問題。”
他說到這裡刻意停頓了一秒,而後才又繼續說:“最近我發現自己的發聲練得不是太好,總覺得胸腔共鳴有點問題,林珩年導師可以給點就建議嗎?”
裴以綏的話一說完,立刻就有人意識到剛才那名男生問的問題有點扯,有幾個人沒忍住偷偷扭頭看了幾眼坐在裴以綏身後的男生。
男生聽到裴以綏的發言,也忍不住仰頭看着對方圓潤的後腦勺。他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林珩年倒沒發現學員們中間的暗流湧動,他認真想了想裴以綏提出的問題,反問道:“胸腔共鳴上的問題具體有很多種,你說的是哪方面?隻聽你的發言我判斷不出來。這樣,你先練一段發聲,不要使用胸腔共鳴的技巧。”
裴以綏依言開始發聲。
講實話,不講究技巧,他的發聲聽起來确實有問題,在座的學員們也隐隐聽出了不對勁。
但到底不是專業的,即使聽出來了有問題,也不知道具體問題出在哪裡。
林珩年聽了裴以綏的發聲,立馬明白了問題所在。他大步走到對方跟前,毫不猶豫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橫着抵在對方喉結上。
原本發出聲音的嗓子在被手指抵上之後,立馬啞了,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嘴唇嗫嚅,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好像有風吹過來了……裴以綏竟然能聞到對方頭頂上洗發水的味道,那味道濃烈得像是要把他溺死在其中。
他的注意力現在全集中在了林珩年的頭發上,裴以綏盯着林珩年頭頂上的發旋,無言沉默着。
林珩年的注意力卻全在對方的喉結上,他表情沉肅,十分認真地要求對方:“再來一次。”
裴以綏:“……”
可以,你先放開我的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