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小點聲音啊,瘋了吧當着當事人的面說這個。”
剛才說話的學員被旁邊另一個男生狠狠搗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剛才在說什麼之後,忍不住心虛地往兩位當事人那邊看了一眼。
自從參加了這個選秀節目組之後,這些學員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們這群人就像是瓜田裡的碴一樣,每天下訓練回宿舍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躲在被窩裡偷偷上網吃瓜。
昨天裴以綏在網絡上評論了陸濤的微博之後,節目組的其他學員們就對這件事情異常關注。
明面上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去看當事人,私下裡在手機軟件上把關于這件事情的邊邊角角全給挖了出來,逐字分析話裡面的含義。
孫筱魚昨天晚上躲在被窩裡吃瓜,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來一篇同人文,主角還是林珩年和裴以綏。
這傻小子對林珩年和裴以綏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初直播撞破兩人争吵的尴尬裡,沒想到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網友們就把同人文給寫出來了。
照他之前在網絡上了解的信息來看的話,這兩個人明明就視同水火的啊。
這群網友磕的是什麼邪教CP啊!
還什麼alpha、omega的,又不是解數學和物理題。
孫筱魚嚴重懷疑發布文章的博主是兩個人的黑粉,純純報複社會,寫個同人文還要讓主角受傷,脖子都給咬爛了!
他本想點開評論區看看網友們是怎麼批判這篇胡編亂造的邪教文章的,可沒想到評論底下一溜人機發言,表示自己“磕到了”,後面還綴着一串黃心符号。
孫筱魚覺得自己已經跟不上網友們的腦回路了,于是把這篇文章分享到了在節目中玩得比較好的幾位學員共同建立的群組裡,想要讓大家來幫他判斷一下這篇文章的屬性。
可沒想到又收獲了一群人機發言,跟評論區的網友們如出一轍。
孫筱魚不懂,但大為震驚。
你們這明明就是在磕邪教!
在被群裡一群磕邪教的給洗腦了一個晚上之後,孫筱魚逐漸了解了那什麼alpha、omega之類的,但他還是接受無能。
雖然他自己無法接受,但被分享過的衆學員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短短一天的時間裡浏覽了不下十篇的邪教CP文,成功成為林珩年和裴以綏兩個人的CP粉。
剛才開口的這位學員剛在進舞蹈訓練室之前看了一篇更加邪教的逆CP文,他反手給了個舉報,神清氣爽地走到訓練室門口,就看到裴以綏被林珩年壓着亂叫的場景,沒忍住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孫筱魚:“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你們幾個既然都磕這麼邪門兒的CP了,那為什麼會默認林老師就是被動方?”
“呃……”
“你們幾個站在門口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我們林老師不是說要進行舞蹈加練嘛,那就趕快開始吧。”
裴以綏站在原地不知道和林珩年說了些什麼,或許是林珩年說了點什麼,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現在一改之前的态度,催促其他四名隊員進來訓練。
剛才被孫筱魚問到的其他三個人沉默了幾秒,轉過頭看着孫筱魚,異口同聲道:“我們磕CP的管這個叫‘妻管嚴’,也就是你們方言所說的耙耳朵。”
孫筱魚:“……”
四個人懷着截然相反的心情進入訓練室,被裴以綏要求先做訓練前的熱身。
林珩年報了仇之後,也有了點看熱鬧的心思,站在旁邊默默看着有些茫然的四位學員。
這四個人全是剛出道沒多久的新人,最大的才二十歲,被公司練了一星期就扔到了節目裡,想着搏一搏運氣。
所以,筋骨的硬度跟林珩年不相上下。
“我們小組剛好六個人,兩兩分組,互相幫助做拉伸動作。”裴以綏作了個簡單的解釋,“跳舞之前一定要拉伸到位,這樣才不會受傷。我和林老師會給大家示範動作,你們跟着做就可以。”
林珩年聽到這裡,忽然出聲打斷:“我剛才已經做過拉伸了,你可以找他們中的任意一個作為搭檔示範。”
他說到最後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轉了個話頭:“還是這樣吧,我和裴以綏幫你們拉伸吧。”
裴以綏聞言一頓,扭過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林珩年。
幾個學員相互對視了一眼,心有靈犀地笑了笑,開始偷偷地擠眉弄眼。
然而,一分鐘之後,這幾個人就笑不出來了。
“我去,我現在不意外之前裴以綏叫得那麼慘烈了,幸好現在是晚上,這裡沒什麼人,要不然就我剛才發出的那死動靜,能讓他們笑一年。”
邪教CP小組成員發出一聲由衷的感歎,從地上扶着胯一瘸一拐站了起來。
“剛才錯怪裴哥了,嘶……哎不是,孫筱魚你怎麼捂着肚子啊,不舒服嗎?”
孫筱魚攙着另一名邪教CP小組成員從地上起身,甩了甩頭發,“不是,剛才聽到你叫出來的聲音笑的,岔氣了。”
“沃日,你就不能不提剛才那一茬麼!”
四個人拉伸出來之後的狀态和林珩年一模一樣,甚至比林珩年更嚴重,像是剛變異的喪失,還沒有馴服四肢。
裴以綏看幾個人的表現,大緻知道了他們各自的水平。
由于要讓裴以綏給四個人進行指導,林珩年先讓他們完整跳了一遍公演舞蹈。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一塌糊塗。
這檔選秀節目在觀衆們眼裡像是一個等級嚴苛的淘汰賽,但裡面究竟摻雜了多少水分,隻有親身感受過了才知道。
這幾個人一看就是之前的舞蹈課上面沒有好好訓練,隻想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努力一把,競争意識接近于無。
林珩年在四個人跳的過程中也發現了,他緩緩皺起眉頭。
之前他隻負責學員們的聲樂訓練,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機會去了解到學員們的其他訓練情況。
如果是之前還沒加入舞台訓練的時候,林珩年絕對看不太出來幾個人身上存在的問題,但現在他已經能憑借直覺感覺到幾個人身上存在着問題。
林珩年能看出來四個人還是有一定舞蹈基礎的,隻是不像裴以綏那麼厲害。
舞蹈基礎短時間内确實無法大幅度提升,可幾個人身上的問題不止這些硬性條件,還有态度問題。
“我想問你們幾位一個問題。”
林珩年垂着眼想了想,擡頭掃視過四個人,“之前的訓練,你們用了幾分努力?”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跳完整支舞蹈,剛才還輕輕松松的表情一瞬間消失,被林珩年這麼一個小小的問題給問住了。
用了幾分努力……
好像除了自己擅長的歌唱領域,其他都十分懈怠。
幾個人心裡很清楚,雖然他們拿到了參加選秀節目的資格,但最終不過是個陪跑人員,就連公司對他們是否能順利成團出道也沒有太大的期許。
既然已經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結局,那中途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呢?
不如在節目中盡職盡責扮演好沒實力的綠葉,等着被淘汰之後回公司,至少還有個露臉的機會。
林珩年見四個人沉默不語,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内心其實是非常生氣的,這種對自己、對他人不負責任的表現,任由事态朝着最壞的方向發展,以為隻要沉默就代表着萬事大吉的态度,都很難讓人不生氣。
林珩年看着站在原地低着頭的學員們,并沒有選擇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譴責幾個人的行為。
他扭頭看了眼站在離他最遠處的裴以綏,内心忽然産生了一種類似後悔的情緒。
讓裴以綏給其他學員進行指導,或許本來就是一個極其不公平的行為,他好像從一開就在道德綁架裴以綏。
“我發現自己好像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也許在我這裡看來有用的勤能補拙,在你們那裡可能會成為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