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雪沒等梁林清下班,反正他閑着也是閑着,先走一步,去了梁家。
确切來說是梁林清父親家。畢竟他們祖孫三個每個人都住不同的地兒。
梁林清父親家的宅子和梁林清不太一樣,風格偏中式,花草林木很多,看起來要更大一些。
梁林清應該是跟這邊打過招呼了他今天會帶對象回家,衆人對他的到來沒有震驚。隻是他一進門,梁家所有傭人的視線就集中到了他身上。
看歸看,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動。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個年紀大一些的阿姨站出來:“先生夫人和少爺都還沒有回來,管家也有事兒出門了,要不你……你先坐。”
傅明雪就這樣被帶進了客廳。
梁家整體氛圍都很奇怪,也或許是因為梁林清從來沒往家帶過客人,所以傅明雪顯得尤為奇怪。而這些人帶傅明雪進客廳之後便紛紛退了下去,并沒有人招呼傅明雪。
傅明雪打量這偌大的客廳,和那些刻意躲起來的傭人,很明白地知道:梁家不歡迎自己。
但主人都不在,傅明雪暫時還沒有作妖的餘地。他今天拿的是跋扈劇本,正在醞釀自己的跋扈情緒。
門口傳來響動,傅明雪以為有人回來了,視線跟着移過去。
“是小少爺的朋友嗎?哦哦哦,少爺吩咐過了,沒想到您提前到了。少爺去打高爾夫還沒有回來,您先上樓等等。”
不是梁家人,是客人。
有傭人殷勤帶着那位女生上樓去。傅明雪在客廳裡坐着,離得遠,隻遙遙看了一眼,是個挺漂亮的文雅女生,紮着馬尾,背着書包,襯衫和格子裙,一看就是學生。
那女生也頗為好奇地回頭掃了一眼傅明雪,然後上了樓。
繼而,小廚房忙活了起來,果切,糕點……一股腦地送往樓上。傅明雪還聞到了熱噴噴的奶茶的甜香。沒想到還煮起了奶茶,一個女同學,居然有如此待遇。
而傅明雪……坐了半天了,連口水都沒喝上。
不都是客人嗎?難道樓上那位就是貴客?
有了對比,傅明雪心裡不舒服起來。他明白,傭人有如此截然相反的态度,不是因為他身份多卑微或者那個女生多高貴,這跟他們本身沒關系,隻是因為他們是不同少爺的客人罷了。
換言之,這明顯也就是他們對梁林清和梁林清弟弟的态度了。
“有水嗎?我要喝水。”傅明雪拍了拍桌子,氣呼呼扯開了嗓子,“連口水都不給喝?你們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傭人們表情凝固,互相使了眼色,沒過一會兒,有人端上了茶壺和茶杯。
茶湯緩緩倒進茶杯,傅明雪都沒有喝,看一眼就來氣了:“這是什麼茶?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就給我喝這個東西?”
傭人表情頓了一下,陪笑裡略顯陰陽怪氣:“這可是上千塊一兩的茶葉,您不能沒見過,就不拿它當好東西呀。”
“可這是剩的。”傅明雪冷笑一聲,“管它多少錢一兩,我再沒見識,也不至于新沏的茶水和旁人喝剩的都分不出來。”
雖然不至于是别人喝過的,但明顯是沖泡後放置了有一段時間的,顔色都不對了。
傭人皮笑肉不笑:“是您要求太高了,大少爺回來的時候也是這般,可大少爺都沒說什麼。”
梁林清沒說什麼?那是梁林清明白他們的小心思,懶得搭理他們吧。
傅明雪心裡的火噌噌往上冒,倒不是為了梁林清鳴不平,就是純看不慣這群見風使舵狗仗人勢的。傅明雪隻要一想想,若是在傅家,傅爹娶了後媽,傭人還這般對自己,肺都要氣炸了。
傅明雪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摔,拿出撒潑的架勢來。
“樓上是不是還有客人呢?都是客人,怎的如此區别對待,要不要也一起喊下來,看一看梁家都是怎麼待客的,給我評評理啊?”
“别别别!”傭人有些急了,“您小點聲,不要驚擾了苗小姐,茶水,我再重新幫您沏一份就好了。”
他們哪裡敢在苗小姐面前丢梁家的人,要是傳出去,小少爺在同學面前顔面不保,他們可要丢飯碗了。
茶具很快撤了下去,沒過一會兒又重新送了上來。茶湯清澈,顯然是新鮮的,和方才的深濁雲泥之别。
傅明雪喝了一口,這次是好茶。
不僅有茶,還給他送上了果切和中式糕點。
傅明雪不是非要吃,隻是要個态度。好好說話沒人在意,非逼他發瘋。
傭人們送上茶來就離他遠遠的,又悄悄以各種眼神打量他,也不知道背地裡在蛐蛐什麼。
傅明雪坐了一會,好無聊,梁林清的父親和繼母還沒有回來,他都沒法作妖。
傅明雪站起來,四處走走,試圖在梁家找點樂子。
他所在的地方是巨大的客廳,電視背景牆是面巨大的紅木玻璃櫃,占據了大半面牆壁。傅明雪一眼就能看見整整齊齊的兩排照片,最中間是全家福,隻是這全家福隻有三個人。
梁林清的父親,後母,以及他的弟弟。
沒有梁林清。
其他的照片就多是小男孩的了,有三四歲的,也有六七歲的,有踢足球時拍的,也有旅遊時拍的……傅明雪挨個看過去,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沒有一張是梁林清。
時間最近的一張是男孩十幾歲的模樣,穿着帥氣的馬術服,戴着防護鏡,坐在高頭大馬上,嘴巴咧開,笑容陽光。
想必這就是梁林清同父異母的弟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