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情好的時候可以更帥。

“你道什麼歉，跟你沒關系，要道歉也是他給你道。”傅明雪也躺在沙發上，手背搭在額頭上，掩住眼睛，“抱歉，超，我不是有意帶情緒的，我隻是......腦子太亂了。”

姜超猶豫着開口：“老大，我想起來一件事，你留學去的時候，梁林清，好像給我打過電話。”

傅明雪睜開眼睛：“什麼時候的事？”

“你剛走那一年，也就大一吧，我還在潞城大學上課，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姜超回憶，“我當時還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就是梁林清，他可能也不知道咱倆的關系，隻說是你的高中同學，想問一問我知不知道你去哪留學了，跟我們還有沒有聯系。”

姜超還記得當時接到電話時的懵逼，對面的聲音略顯沙啞和疲憊，甚至有些機械，似乎已經打過好多電話，問過好多人相同的問題了。

傅明雪表情呆滞，姜超立馬舉手發誓：“我也不确定那是梁林清，老大，我覺得他聲音很耳熟，剛剛又聊到你高中，才想起這件事。後來我問王王俞他們，那段時間正巧梁林清确實也向他們打聽過你，不過他們都以為梁林清要找你茬，沒怎麼理會。”

“況且，那時候你去了哪留學，我們也是真不知道。”

“他找我做什麼。”傅明雪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總不能是去讀了世界頂尖大學，來向我炫耀吧。”

姜超有點擔心他的精神狀态：“老大，我覺得現在你好像比我更需要休息。”

——

晚上，傅明雪在姜超家的次卧睡。夜已經深了，他卻翻來覆去睡不着，一遍遍摸起來手機，沒什麼好看的，又放下，反反複複。

“老大。”姜超抱着枕頭出現在門口，“我想和你一起睡。”

傅明雪正好睡不着，往裡滾了滾，給姜超留出來空地：“上來吧。”

還好床比較大也睡得下。

姜超就像小時候那樣，和傅明雪擠進一個被窩，兩個人闆闆正正地躺着。

“老大，時間過得好快啊。”

怎麼眨眼，兩個人都這麼大了。也不記得到底有多少年沒有和傅明雪像現在這樣睡在一張床上半夜唠嗑了。

“老大，你還記得我第一次早戀的時候嗎。”

傅明雪回憶了一下，笑：“記得。”

早戀對象是個大姐大似的女生，比較霸道強悍。曾出頭幫過姜超一次，姜超長得比較高冷，大姐大對他外貌也比較滿意，感覺這個高冷小男朋友很符合自己大姐大的氣質。

但熟悉之後才發現，姜超隻是長得高冷，本質是個黏人的小男生。

大姐大一度十分幻滅，很快要和姜超分手，不過還沒分成，就被老師發現了。

姜超哭哭啼啼難過了好多天，大姐大卻松了一口氣，終于在老師幫助下擺脫了黏人的小男生。

姜超笑：“那時候懂什麼呀。與其說我喜歡她，不如說我喜歡的是那一種被保護的感覺吧。”

正如傅明雪從小一直保護他，就成了他永遠的大哥。但那個女生保護他，因為她是女生，那種感情就很容易讓姜超以為是喜歡。

“我們應該分清每一段感情，不管對方是男性還是女性，我總感覺，一般人真的很容易被性緣腦裹挾。”

姜超兩臂交叉墊在腦後，看着黑漆漆的天花闆。

“我有時候感覺，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可是人更複雜，總是礙于這樣那樣的關系這樣那樣的問題，就把感情簡單劃分到友情，愛情，親情裡去，實在是一種偷懶的行為。”

人們特别會規訓自己，“隻是同學”“隻是朋友”，“隻是兄弟”，“隻是家人”，好像用一個特别有界限感的詞來定義，就能一同框住洶湧的情感，和不安躁動的心。

要真是那樣簡單就好了，可事實常常并非如此。

屋裡沒有開燈，隻有外面路燈和别人家的燈透過窗戶照進來微弱的光。安靜的卧室，隻有姜超壓低的聲音。

“老大，你明明已經在乎梁林清了，為什麼因為梁林清是男生，因為他是梁林清，你就非得說服自己不在意。”

“承認自己在意他又能怎麼樣，難道承認自己在意他，就代表你一定喜歡他，一定就是同性戀嗎。”

傅明雪沉默着，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姜超知道他介意什麼，他介意那三個字，同性戀。

這麼多年他深受其害，避之不及的同性戀。

姜超解釋：“老大，我不是在幫梁林清說話。”

他面向傅明雪側躺，十分認真地看他，“我隻是覺得，如果你根本不在意他，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了。”

鬧了個烏龍而已，如果傅明雪真的不在意梁林清是怎麼想的，解釋清楚就好了，為什麼要跟梁林清吵架，為什麼躲在這裡不回去，為什麼翻來覆去睡不着......

“你别說了。”傅明雪終于出聲，伸手捂住姜超的嘴，有些不可思議，“我他媽的，不會真的彎了吧。”

姜超撥開他的手：“老大，現在社會很開明的，其實同性戀也沒有關系，嗚嗚嗚......”

他話沒有說完，被傅明雪掀起被子連頭帶臉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