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将三個殘留着暗紅血漬的瓷碗呈上。嚴衍眼神微動，似乎想阻止，卻被餘楚嚴擡手打斷。

"去傳令，"餘楚嚴盯着那三個碗，聲音陡然提高，"召集十二名體魄強健的弟子，速來清心殿！"

那弟子似乎是第一次被掌門托付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拍了拍自己白色弟子服上的灰塵，鄭重其事地行了李，腳下運輕功大步飛出了清心殿。

“餘前輩，還有一件事。”江箐突然出聲，引得餘楚嚴和嚴衍的視線全都看向她，眼中帶着些許疑惑。

“葉淨長老，被葉洺抓走了。”

“什麼！”餘楚嚴厲聲說道，瞳孔驟然收縮，她的右手緩緩按上劍柄，用力地攥住那半塊陽魚，手指“咯吱咯吱”作響。

刹那間，她與嚴衍腕間同時泛起淺金色流光。再睜眼時，餘楚嚴緊繃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松了松，連江箐都懷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掌門方才眼底閃過的，分明是一絲慶幸。

“蜀山派長老皆有護身神咒，可以阻擋一次緻命的傷害。”餘楚嚴垂下眼眸，回憶着自己剛才感受到的四位長老身上的護身神咒，"正因如此，若無四位長□□議，無人能強帶他們離山。"

“而且，”她勉強彎起嘴角，安撫似的拍了拍嚴衍的手，“葉淨的護身神咒并沒有碎掉，她現在還在蜀山的某個地方。”

“掌門，我已經把消息傳下去了，其他弟子很快就會來了。”剛剛被餘楚嚴派去通知蜀山剩下弟子的小弟子嚴甯氣喘噓噓地跑進來，她這一嗓子，總算沖淡了滿室凝滞的氣氛。

“這樣，”餘楚嚴從袖子中拿出兩張符紙，塞到江箐和江倩倩手中，“這是追蹤符，你們拿着它去找葉淨，隻要找到她就立刻将這張符紙點燃，我很快就會到。”

将二人送至殿外時，餘楚嚴忽然按住江箐的肩膀。月光下，這位向來雷厲風行的掌門竟流露出幾分疲态："葉洺那孩子到底是...若她反抗，"她喉結滾動了一下，"不必留情。"

夜風卷着落葉掠過石階，江箐捏着符紙的手緊了緊。追蹤符之前她也用過，找到所尋之人後隻需要将符紙點燃繞其周身三圈即可告知餘楚嚴她們的位置，但是葉洺……

她拿不準，這人究竟有什麼目的，是為了報複蜀山派還是為了——

“咱們該走了。”江倩倩打斷江箐的思緒，提醒她時間緊迫。江箐回過神來，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月亮不知何時被烏雲遮住大半，隻偶爾流出幾縷銀瀑，随後再次消失無影蹤。

江箐閉上眼睛，一股炁自丹田湧出，彙入手中的符紙。淡藍色的光在深夜中盈盈亮起，在她掌心流轉成一道玄妙的符文。一陣微風拂過，将晶瑩的符文吹散，散落的熒光在黑夜中變成一條河流，明明滅滅中蜿蜒向前。

"跟上去。"江箐抓住江倩倩的手，她的内力現在還不足以支撐她在建築物之間高速穿梭，需要江箐在趕路的同時渡一些炁給她。

兩人在夜晚的蜀山派中急速奔跑，指引她們的唯有一點藍色星光，頭腦中已經完全不去思考怎樣才能更省力氣地到達終點，隻剩下身體的本能去躲避出現的障礙物。

蜀山禁地

葉淨被狠狠摔在地上，葉洺拍了拍衣角因為趕路而沾上的灰塵，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葉淨。此時她舊疾未愈又添新傷，身上布滿葉洺趕路時故意弄出的傷口，正往外滲着血。

“呦呵，還活着呢？”葉洺嗤笑一聲，從腰間取下一條周身泛着紫色的鎖鍊，随意地拉過葉淨還在流血的手腕，用力地捆起來。

“你這是要——”葉淨被她拖着往前走去，發覺她的最終去處竟然是蜀山禁地内的鎮山石，瞬間臉色大變。

“看來還沒摔傻。”葉洺将她整個人綁在那塊巨大的鎮山石上，粗糙的石壁一接觸到鮮血便散發出微弱的光芒，不斷汲取着葉淨的血液。

“葉洺，當年的事情是為師對不起你，你要沖就沖我來，不要沖蜀山……”

“事到如今你還在惺惺作态！”葉洺打斷她的話，眼睛中的怒火仿佛要噴出來，一隻手狠狠掐上她的脖子。

“你看着我的眼睛，除了我，當時的嚴易、李苒和彭淩全都死了，都是因為你！是你，懦弱怕死，帶着剩下的弟子在路上耽擱了一日，錯過了我們留下的标記。”

葉洺面目猙獰，曾經敬愛的師姐師妹的死狀依然在她腦海中，每一晚都會折磨得她難以入睡，幾近泣血。

“我們本以為你帶着師妹們會順着标記找上來，卻沒想到，那些從蜀山撤退的敵人比你們更先找到我們。”

“大師姐為了讓我們活下來犧牲了自己，她到死都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們！”她雙眼通紅，眼眶含着淚水，手上用力掐住葉淨的脖子，恨不得将她直接掐死在這裡，以慰師姐的在天之靈。

“住手，放開葉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