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兩個字在肖宇宙的口中顯得過于直白且簡單，但他并沒有過任何形式的旖旎經曆，甚至連黃色電影和DIY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孤兒的身份和長期缺錢的經濟處境，讓肖宇宙的人生除了謀生，容不下太多的恣意放肆。

——唯一一次任性，就是飼養了煤球。

朋友在把肖九洲送給肖宇宙後，見他養得認真且辛苦，暗示過很多次肖宇宙把太多精力和時間花在養貓這件事上，耽誤了正常生活和娛樂。

但肖宇宙卻不認同。

他不會去渴求那些風花雪月和戀人的親密陪伴，那些對他太奢侈。他的生活如同一台精密運作的機器，負擔成本已經夠難了，他沒有辦法再多承擔一個戀愛對象的加入了。

貓的性子高冷且獨立，除卻生病的時候，其實不需要太多的照顧。

它們不會像狗狗一樣，無時無刻地粘人，相反會在某些時候，會毫無征兆地玩起消失，留給主人無數猜想和充足的空間。

煤球會突發奇想地過來蹭他，頂着十斤的體重，不管不顧地鑽到他的衣服裡；還會莫名其妙地在肖宇宙的腿上咬一口，或者爬到冰箱上，看着肖宇宙，故意把花瓶扒拉下去，然後一躍而下，隻留下潇灑欠揍的背影。

“煤！球！”每每大貓做壞事了，肖宇宙都會叉着腰訓斥它，然後去收拾肖九洲留下的爛攤子。

但是心理其實并不是那麼排斥，更像是一種甜蜜的困擾。

煤球就是他生活中的那一點點意外，給他一潭死水的生活帶去一點波動，告訴他。人生其實除了生存之外，還有别的東西足以期待。

現在的情況很簡單，想要讓煤球繼續陪伴的法子就是做、愛。

在面對生存必需品的時候，肖宇宙從來不覺得有任何思考的必要。

無論如何都得先活着，不是嗎？

肖宇宙沒被人上過，男性的身體并不适合容納另一位男性的東西，他也能猜到應該很不舒服，甚至可能會疼。但被迫加班，被迫起早的時候，他也同樣不舒服。

都是為了生存，沒有什麼區别。

比起肖宇宙的單純，肖九洲聽見那句“跟你上床啊”，心裡翻湧起驚濤駭浪。

基地那些人催着他為了身體健康，趕緊找個小Omega，但是他卻抗拒，一方面是因為他有潔癖，不願意碰别的貓，另一方面也是他覺得自己還能挺下去，不至于如此。

過去的五年生活中，肖九洲一隻貓經曆過太多，注射基因的排斥反應、面對強敵時候的寡不敵衆，還有管理基地時候的一系列問題，他都一一化解了。

而現在，不過是發、情期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并不認為這一次自己沒有辦法挺過去。

他不拿自己的健康當回事，但很明顯，肖宇宙不這麼想。

僵持的動作保持了一會，肖宇宙扶着肖九洲的肩膀先親了上來。

少年的唇瓣柔軟且炙熱，像是吻上了一片雲朵。

他們之間的親親抱抱數不勝數，但這一次的親吻卻跟之前的感覺都不一樣。

肖宇宙身上的味道很香，冰原一樣的清新，像是一陣北極刮過的冷風，恰到好處地緩解了肖九洲此時此刻因為發、情而帶來的炙熱。

可能是因為有了要“上床”這個預設，也有可能是因為少年把舌頭伸了進來。

肖九洲又感覺到一絲無措，明明身體被降溫了，但心裡的炙熱卻像是星星之火，燃盡每一個角落。

剛被消解的熱度，不到一秒就在此瘋狂反撲，更烈且更難以忍受。

肖九洲搭在身邊的手微微收緊，不敢擡起，好像一點動作都可能引起後續的失控。

“唔……”斷斷續續的呻、吟傳出來。肖宇宙一點也不會接吻，最開始，他是正面親了上去，肖九洲的鼻梁很高，擔心男人拒絕，他的動作又有點猛，鼻頭的軟骨撞了一下，有點疼。

而現在，吻了一陣子，他隻覺得呼吸困難。該死的……接吻的時候怎麼換氣啊！他快要窒息了！

綠眼和黑眸隻有半拳之隔，兩人靠得太近，甚至能連彼此臉上的小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肖宇宙的皮膚很白，很細，就跟看不見毛孔似的，肖九洲盯着他看，全身的毛孔都立起來，口腔内的所有感受器都被調動，記住少年柔軟的舌尖，和毫無章法的生硬動作，以及觸碰過的每一個角落。

唇舌交織，津液交換，這種程度的身體接觸毫無疑問地踩過了男人的底線。

他忘記眨眼睛，被白花花的皮膚晃得眼睛疼，他又想起了少年被磨紅的腿心。

肖宇宙渾身上下都很白，那裡甚至比臉上白的還要過一點，晃得眼底都是白白的，讓貓無法思考。

貓咪明明是有潔癖的生物，可和肖宇宙的接觸，無論是最開始本能的舔舐，還是此時的親吻，他都不覺得髒。

貓咪也是有界限的生物，可是，他并不覺得被冒犯了，反而有一點隐秘且陌生的刺激感受。

這是肖宇宙帶給他的有一種感受。

肖九洲小時候就被肖宇宙照顧，他睜開眼睛看着的第一個人就是肖宇宙，逆變之潮來臨前，他并不長的生命中，大部分時間接觸的也隻有肖宇宙。

跟人認知世界的方式是思考和交流不同，貓認知世界是通過接觸和本能。肖宇宙早就成了肖九洲感知的一部分，而現在，少年正在親手擴大他對世界的認知。

新奇的滋味讓熱愛未知的貓咪感到興奮，一對豎瞳收成細針，但他卻依舊守着最後一絲底線，阻止想要反壓上去的沖動。

肖宇宙肺活量不大，體力快要透支，濃重的黑雪松氣味将他整個包裹，他快要忘記呼吸了，他也有信息素敏感症嗎？怎麼感覺快要溺死在大貓的氣味中了呢？

心髒跳動的速度從正常心率逐漸加快，快到他甚至覺得自己不是在接吻，而是在跑八百米。

這種感覺并不算好，對于謹小慎微的人類來說，失控也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