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不會吧!”
飛速沖了過去,韓睿霖掀開鐵質的壺蓋,就被蒸汽燙得嗷嗷叫。他仔細看了眼,沒燒幹啊?
捂着唇,秦璟沅低聲咳了下。
“我沒有聽錯。”
他的身後,傳來蘇弘嘉沙啞的聲音。
“啊,是沒有。”
望着那邊正彎下腰,急匆匆地翻找物資包的銀發男人,秦璟沅毫無愧疚地應了句。
“你——”
“覺得我騙了你?”
“沒有。”
“那你像南硯說的,在裝可憐麼?”
雖然南硯壓低了聲音,但秦璟沅的聽力很好。所以,他把兩人的對話全部聽到了。
“我沒有在裝可憐。”
像是有些着急,蘇弘嘉頭一次語速極快。
點點頭,秦璟沅并不在意,沒有再多說。他向來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
因此,蘇弘嘉沒有等來他預料中的追問,類似于“那你為什麼話這麼少?”“做什麼要忍耐南硯呢?”
看着那人離去的背影,他擡了擡手指,又扣進了手心。當初,蘇弘嘉正是因為忍耐力太差,才會害死了他們。
在隊裡最小的成員,卧底暴露,手指被一根一根掰斷時,蘇弘嘉沒有忍耐。
那是他們中槍法最好的。
最後,那夥人被一網打盡,可蘇弘嘉的隊員們,卻再也回不來了。
如果他沒有那樣沖動,如果他蟄伏得再久一些,那麼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蘇弘嘉不知道。
他退役了。
回到自己的營地,秦璟沅發現韓睿霖正蹲在溪邊,将鋁制燒水壺的蓋子,一半浸在水裡。
他走過去一看,就見蓋子裡盛了些棕褐色的液體。
“在做什麼?”
“藥太燙,你喝不了。我用溪水涼涼。”
伸手在蓋底摸了摸,韓睿霖見溫度剛好,便站起身,把藥遞到秦璟沅的唇邊。
“喏,喝吧。沒有碗,先湊合。蓋子用開水消過毒了。”
秦璟沅本想擡手接過,卻被避開了。他抿着唇,不帶情緒地提了句:
“我自己喝。”
“太燙了,我來拿,你張嘴就行。”
神色自然地說出前三個字,韓睿霖完全忘了自己剛才已經特意涼過。他執着地舉着那個蓋子,想要親手給秦璟沅喂藥。
兩人短暫地對峙了幾秒。
不想再浪費時間,秦璟沅張開嘴,順着韓睿霖的手,低頭想要快速将藥喝完。結果,對方見他這樣,又拿開了。
“秦律師,慢點喝啊,沒人催...”你。
因為韓睿霖的動作,一縷藥液順着秦璟沅的唇角蜿蜒而下,墜在他白皙的下颌上。
而他淡色的唇,也被感冒藥劑的溫度,浸得有些殷紅,像是用碾碎牡丹花瓣的手指,反複摩擦過。
這時,韓睿霖才發覺,秦璟沅的下唇比旁人都要飽滿些。随着起伏的唇肉,呈現出一種漸變的紅。
眨眼頻率變快,他原本還算鎮定的神色,瞬間破碎。韓睿霖感覺自己的胸骨傳來痛感,似乎在直白地催促着些什麼。
他偏開頭,再次壓下那股欲/望。
在韓睿霖因為心間掙紮而發呆時,秦璟沅沒有在意。他隻是用手背随意抹去溢出的藥,将那個蓋子奪了過來,仰頭飲盡。
磨磨唧唧,浪費時間。
胃裡傳來熨帖的感覺,秦璟沅感覺自己的喉嚨,确實沒那麼難受了。
蹲在溪邊,他将水壺蓋子在水裡洗了洗,手指突然被什麼冰涼光滑的東西,輕輕地碰了碰。
低頭看去,秦璟沅就見一條灰黑色的小魚,正靈活地在他的指尖周圍繞着圈。趁他不注意,用魚尾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條冰涼的痕迹。
滑滑的,癢癢的。
他動了動手指。
那小魚卻膽大包天,沒有逃離。它在秦璟沅前面的那片水域裡,自由地展現着自己優美的泳姿。
陽光穿過溪水,折射成一簇簇傾斜的線,在小魚的鱗片上反射出粼粼的光,如同被人遺落在溪裡的碎銀。
隻要經過秦璟沅的手,就會用魚嘴碰碰他。不愧是七秒記憶的魚,碰過就忘記了。過去又回來,用的還都是同種姿勢。
像是反複倒帶的錄像片。
他這是,被一條魚給調戲了?
“秦律師,今晚吃魚吧。”
将這一幕收入眼底,韓睿霖惡狠狠地磨着牙,手已經探進水裡了。
色魚,爺馬上就烤了你,還要灑孜然。
“算了,抓别的。”
收回手,秦璟沅甩了甩指尖的水,淡淡說道。這麼小,根本沒什麼肉,還是抓肥的吧。
“哎,好吧,放它一馬。”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吃一條魚的醋。秦律師還是太過心軟,隻是這樣,就讓他舍不得了。
不過,原來他吃這一套嗎?
韓睿霖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
要不下一次,他也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