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凝看到對方的穿着，想到逍遙仙最後跟自己說的那句話。

她好像說讓自己找紅衣女子來着。

意思是她能救自己出去嗎？逍遙仙真不靠譜，這時候又消失。

慕青凝緩沖了幾秒，熟悉的旋律喚醒了記憶，她看着對方專心在琴音裡，便随手從包裡拿出來墨色的埙吹起來。

她從未聽過這首曲子，卻憑着感覺附和，就好像牢牢刻在腦子裡一樣。

兩道聲音纏繞在一起，葉流雲手一頓，她的心再次跳動，這首曲子是泷澤人特有的，外人并不知曉，難道，她真的是……

難道當年泷澤被滅族，不止她一個人逃了出來。

一首曲子彈下來，慕青凝對這人充滿了好奇，她見對方也注意到了自己，便坐了過去問：“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啊？”

葉流雲不解：“你不知道？”

慕青凝不置可否。

葉流雲有些失落地低頭道：“那你為什麼能與我合奏。”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很熟悉，可能在哪裡聽過吧。”慕青凝說。

“我看姑娘不像浔城百姓，不知道是哪裡的人？”葉流雲問。

慕青凝：“我是神女山的。”

聽到神女山，葉流雲的眼神便冷了下來說：“是一直在那裡嗎？”

慕青凝點頭：“我從小就在神女山長大，還未去過别處。”

慕青凝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從小居住在神女山是她對外的身份。

葉流雲原有的耐心消失殆盡，既然不是她的阿苑，那這條命也死不足惜了。

她正這樣思索着，手突然被握住，腕處傳來久違的溫暖，是慕青凝在盯着自己的手。

在葉流雲的視角，隻能看見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探來探去，從未被人這樣握過手的葉流雲皺着眉，她應該是厭惡的。

可怎樣，卻動彈不得，仿佛被定住一般。

突然，那人擡起頭，葉流雲瞬間掉入那雙裝着星辰的眼睛裡，此時地慕青凝天真無邪，像一張不染污垢的白紙。

她看着葉流雲，流露出惋惜的情緒說：“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這時葉流雲才注意到自己右手食指上有一道血痕，殷紅的血珠還在往外滲，她竟一點也沒察覺。

“疼不疼？”慕青凝問，她小心翼翼為她處理傷口，出門在外，慕青凝怕鏡音受傷，特意帶的療愈傷口的藥，小時候鏡音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練功，經常會落得傷，她跟在師姐後面，又不能阻止她，那就去藥堂學習簡單的療傷知識。

傷口并不大，慕青凝嘗試用靈力催動傷口愈合，葉流雲看着慕青凝，動了恻隐之心。

既然有幾分像阿苑，不如就留她一條命。

“好啦。”慕青凝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葉流雲低頭一看，原本是很小的傷口，卻被慕青凝用紗布綁出個蝴蝶結。

她有些頭疼，好歹自己也是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天香坊坊主，手指上戴個蝴蝶結有損她的形象。

“其實不用那麼麻煩。”葉流雲說。

“可是傷口不及時處理會更嚴重的，這麼漂亮的手，留疤就不好看了。”慕青凝道。

葉流雲卻不說話，慕青凝不知道，她的背上有一大片疤，醜陋無比，是當初被魔族人追殺時留下的，對比之下，這個傷口小到無須在意。

當時她被魔獸咬住，身上沒一塊好肉，能活過來都是奇迹。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說：“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應該不是好人。”慕青凝說。

逍遙仙下毒害自己，還把她綁到這裡，這人應該跟逍遙仙認識，顯然也不是什麼好鳥。

隻是她并未做出什麼傷害慕青凝的事情，所以她又道：“也不是壞人。”

葉流雲反問：“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這不是矛盾嗎？”

慕青凝道：“因為并非隻有兩種人啊，有些人一生做了許多善事，卻因為一件壞事被罵，而有些十惡不赦的人卻因為改過自新而被誇贊，世上大多都是普通人，做到問心無愧就好，這是我師姐告訴我的。”

葉流雲聽罷問道：“好一個問心無愧，那你的師尊呢，你覺得她是好人嗎？”

師尊？她是說扶塵嗎？

“我師尊當然是好人啊。”慕青凝不假思索便說出了答案。

扶塵帶領着神女山守護魔族結界和月牙城，幫助了許多孤苦無依的人，包括自己都是被她救下帶回神女山的。

好人嗎？擅長戴着虛僞面具的扶塵，就這樣騙過了所有人，享受着不屬于她的榮譽。

“你其實并不了解你的師尊。”葉流雲說。

“什麼意思？”慕青凝問。

“時間到了，你該發揮出屬于你的價值了。”

湖心亭的結界發出異動，清脆的鈴聲在耳畔響起，鏡音手持着劍走到亭邊。

慕青凝轉身看到鏡音，剛想呼喊，卻被葉流雲袖裡的匕首抵住脖頸，說：“你師姐教你的道理是好的，可惜你說錯了，我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