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音聽到慕青凝說的話,以為她是在怪自己,自從幽冥山那件事後,她和慕青凝之間就好像隔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将兩人分開。
她回想着那天慕青凝身上溢出的魔氣和猩紅的雙目,心底生出了害怕的情緒。
她害怕慕青凝是魔族人的身份被發現。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那三天,她一邊養傷一邊思考着如何面對慕青凝。
短暫的迷茫成為了刻意的疏遠,鏡音想慕青凝跟自己待在一起便會被比較指責,萬一有一天,幽冥山的事情再次發生,她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可剛才在刑堂内,慕青凝控制住了體内的魔氣,會不會,一切都還有轉機。
但中間分開的那幾年永遠不能抹掉,慕青凝對誰都那樣好,想到這裡鏡音避開話題:“沒什麼好說的。”
這句話如噩夢般萦繞在慕青凝心頭,她道:“是不想說,還是不願意跟我說。”
鏡音沒想到慕青凝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想解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道:“天色已晚,回房休息吧,明天還要回神女山。”
如今神農鼎已經被商家人拿走,她們呆在這裡也沒有用,隻待回神女山禀告扶塵。
她說完就上樓回了房中,白芷看了慕青凝一眼,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牌,這是當初慕青凝給她的。
“這本來就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了。”白芷道。
慕青凝接過玉牌,散發着幽綠的光澤,她眼神變得空洞。
鏡音回了房運氣療傷,她碰到身上藏着的木雕娃娃,雖然刻地很生疏,卻是走心了的。
她輕輕摩挲着娃娃,嘴角微微上揚,想起慕青凝小時候。
慕青凝剛來神女山的時候,渾身髒兮兮的看着很可憐,她受扶塵之命照顧這個泷澤唯一幸存的人。
初來時她有點怕生,不愛說話,鏡音能體諒她失去親人的痛苦,卻不能共情,隻是想着辦法讓慕青凝開心一點。
神女山的大師姐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冷漠孤傲,她從出生起就比較淡然,對家族之事也是很少關心,因此在扶塵提出要帶自己去神女山修行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她不顧母親的勸阻,一别就是十年,親情對她來說就好像一根透明的絲線,幾乎看不見卻緊緊牽連着。
鏡音的心是一灘平靜的潭水,因為慕青凝的到來掀起了波瀾。
那天她拉着慕青凝去練劍轉移注意力,卻差點沒收住力送慕青凝離開這人世間,又學着講故事哄小孩睡給慕青凝念了一晚上劍譜。
可是這些都沒讓慕青凝變得開心,隻是偶然間聽見慕青凝說想念做的飯就去學着做,原以為做飯根本沒什麼難的,隻是切菜放進鍋裡炒熟而已,可是被譽為劍道之星的鏡音拜在了洗菜這一步。
慕青凝吃了一嘴的沙子還以為這是神女山的特色。
後來她終于見慕青凝臉上有了别樣的情緒,對方猶豫着放下筷子道:“師姐,我們能不能以後不吃這道菜了。”
鏡音疑惑地問為什麼,然後試着吃了一口,很難吃。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了對方不曾見過的笑容。
從那以後,慕青凝和鏡音的關系越來越近,她一直跟在鏡音身邊,當時丹心峰的弟子都知道,隻要有鏡音地地方,一定會有慕青凝。
可是,如今慕青凝不能繼續跟她在一起……
門被敲響,卻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鏡音收起回憶将手裡的木雕娃娃收好,打開門就看見站的筆直地慕青凝。
想到剛才的回憶,鏡音不禁有些心虛,她問:“有什麼事嗎?”
眼神下移到她手裡拿的枕頭,鏡音就知道了,這是小時候經常會遇見的事情,慕青凝不敢一個人睡,就會拿着枕頭跑到自己房間,兩人擠一張床。
目的已經很明顯了,鏡音見對方一副蔫了的樣子,心軟了,如今不在神女山,一晚上又何妨。
“外邊冷,進來說吧。”
得了鏡音的允許,慕青凝肉眼可見變得愉悅,她把門關好将枕頭熟練地往鏡音床上一放。
待鏡音準備睡覺時,發現慕青凝早已經躺好,很安靜。
如今夜很深了,鏡音熄了蠟燭,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她不知道自己吵醒慕青凝沒。
可見慕青凝沒反應,應該是熟睡了,單人房的床很小,但好在兩人都比較瘦,背對着睡中間還能留出一點縫隙。
黑暗中,鏡音剛準備入睡,就響起了慕青凝的聲音。
“師姐,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
她問了鏡音無數遍的問題。
“我沒有。”鏡音道。
“是不是讨厭我,我哪裡做錯了。”
“你沒錯。”鏡音心裡有些難受。
“我們為什麼不能像以前一樣,一起吃飯,睡覺,練劍。去幽冥山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慕青凝用很平淡的語氣說,是她在心中演練了一次又一次。
“我們都長大了,有些事都會慢慢改變。”
“那你為什麼一邊救我一邊遠離我?”
每次給她希望,再用冷水将燃氣的火苗熄滅。
“我是你師姐,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我若不隻把你當師姐呢?”慕青凝說完翻了個身,盯着鏡音削瘦般的背脊,要看透在反面的表情。
另一面的鏡音看着牆,大腦亂作一團,慕青凝的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