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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
熟悉的黑暗。
然後是裡拉琴的聲音。
空氣裡有海的鹹味兒,嗯,暖洋洋的,今天是個大晴天。
那裡有人群的歡笑,怎麼了,是“我”彈錯了琴嗎?
這肯定不會,“我”從未彈錯過哪怕一個音符。
啊,原來是被“我”唱誦的傳說逗笑了嗎?
對啊,機智的赫爾墨斯騙走了阿波羅一群健美的牛,一位誰也看不上的剛出生的小孩兒,居然把高傲的阿波羅騙得團團轉,多麼好笑啊。
“我”聽見了孩童的聲音,他在向他的父母詢問更多赫爾墨斯的故事,吵着鬧着說那将是他最喜愛的神明。
父母問他,你不是昨天還喜歡英俊多才的阿波羅嗎?
小孩兒說但是赫爾墨斯好聰明啊!還把阿波羅打敗了。
“我”應該被這無忌的童言給逗笑了吧,哈哈大笑着,連琴都彈不下去了。
人群開始騷動了,并不滿足隻聽了一段故事就沒了下文。
如雨的硬币撒來,人群起哄着再來一個再來一個,說講講那化作公牛拐走少女的神王,講講為女兒悲傷的農神,還講講從大腿中出生的酒神。
“我”哈哈笑着,然後講了三次憤怒的阿基琉斯,人們便紛紛為英雄的悲劇歎息流淚。
為什麼大英雄都會死去呢?
那個剛剛大喊最喜歡赫爾墨斯的孩子哭着鼻子問“我”。
講述悲劇的人往往都不是悲傷的,而是感動的。
“我”也是啊,所以“我”動容地說:
孩子,這是命運啊。
當阿基琉斯的母親,大洋的女神忒提斯開始擔心她的兒子早死時,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孩子并不理解,“我”也不多說什麼。
“我”隻是一個吟遊詩人,“我”隻是一個講述命運的人啊。
“我”收起了琴,撿走了掉落的硬币,悠悠蕩蕩,試着再尋找一家酒館,用“我”絕妙的琴聲讨一杯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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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若汶于一片黑暗中驚醒,恍惚了許久,才默默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這還是他穿越至今,第一次做噩夢,薩若汶覺得,可能是那個看眼兒就人不舒服的空間造的孽。
誰叫哈迪斯居然把冥王宮法陣核心搞到這麼不詳的地方?果然對方的審美和自己相差太大,根本不可能處一塊兒去。
想了些有的沒的,薩若汶總算從怪夢的情緒裡脫出,下意識搖頭“看”向四周。
其實這個動作是無意義的,因為他隻能“看到”一片黑暗,其餘什麼都感覺不到。
這個小黑屋一樣的空間,呆得簡直讓人窒息,薩若汶時常想,要不是他天生盲人,習慣了無光的感覺,不然早就在這裡發瘋了。
還有,尋常的穿越主角都有什麼系統主神,再不濟也有個金手指,但他到了這裡,這麼久,除了盜取他人身體來的神力體驗卡和冥王體驗卡,有什麼好處?
還時常因為靈魂太過疲憊睡去,接着就得在這烏漆麻黑的空間“關禁閉”一段時間,睡着還好,如果中途醒了就得硬捱時間,不知到什麼時間才能離開這兒一趟。
薩若汶時常想,自己穿越來到底是來幹嘛的,單純來遭罪嗎?
想不明白,薩若汶搖搖頭,不再内耗自己。
就這麼幹瞪着眼發呆了一段時間,一道光線出現在他的視野,薩若汶吐了口氣,準備好了再次“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