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喝着粥,點點頭,“非常好!而且我今天早上可是第一個醒的!“她的話語中有些驕傲,往日裡最早醒的都是秦兆玉,今天終于也讓她得了一次第一。
“枝兒真棒!“姜泊看着活力滿滿的女兒,然後視線轉向一旁的秦兆玉,這一細看,才發現對方的不對勁。
對方正拿着一半饅頭吃着,仿若平常一般姿态優雅。隻是平常白玉一般的皮膚,如今眼睑下卻籠罩着一層青色,眉眼搭着,一幅無精打采的模樣。與一旁活力四射的姜枝對比十分明顯。
“你怎麼了?“姜泊疑惑道。她想了想昨天的事情,心中暗想是要去武林大會,秦兆玉可能壓力過大,安慰道,“你是在擔心武林大會的事?”說着她又朝周圍看了兩眼,發現并沒有旁人,但也湊到秦兆玉耳旁,輕聲道,“這事你不必擔心,先照着她們說得做便是,實在難做,咱們就臨時放棄也沒關系……咱們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杏林毒醫先治好你的傷……”
秦兆玉聽着對方這話,忍不住反問道,“你為何如此關心我?”當下雖世道炎涼,但大多數人還是重守承諾,無論朝廷還是民間,都信奉‘言必信,行必果’‘不信不立’的正派思想,即使起義反抗,大多也都會給自己蓋一個正道的大旗,正如李忌昨日那番話一樣,哪裡會像姜泊這般,光明正大的說反悔。如果她這話被别人聽到,想必要對她整個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姜泊疑惑道,“救都救了,還能将你打殺了不成?”更何況我們也打不過你……姜泊在心中默默腹诽着,這人真是對她好了也不成,對她壞了更慘,太難伺候了……
姜泊心中欲哭無淚,真的是有些後悔救了秦兆玉,一不小心就摻和進了這些爛攤子。她轉頭看向了始作俑者,姜枝正埋頭喝粥,絲毫體會不到她娘的苦心。
姜泊又看向外表虛弱蒼白的秦兆玉,心中暗歎這個家夥裝得可真像,外表柔弱這般程度,被人抓走的話絕對是殺雞儆猴中最先被殺的那隻雞。她隻能安慰道,“這件事情明擺着就是相互利用,具體事情具體解決,人絕不要被兩個時辰後或是兩公裡外的事情困住自己……”
秦兆玉知道對方在岔開話題,盯着她沒心沒肺的模樣,忽然心情一松,笑道,“好。”
向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秦兆玉難得睜隻眼閉隻眼,不去追究内裡的圈圈繞繞,正如姜泊說的那樣,人絕不要被兩個時辰後或是兩公裡外的事情困住自己,她相信她有一天會知道真相,但絕對不是現在。
即使姜泊暗中謀劃着什麼,但她不也在隐瞞着對方,利用着對方感受家的溫暖嘛,即使這溫暖如此虛假,如鏡中花水中月,虛無缥缈的泡沫般一戳即碎……
秦兆玉難得的換位思考了一番,她不知道的是她失憶前最讨厭的就是背叛與利用。同樣情況,失憶前的她第一時間會消除一切對她有潛在威脅的存在。在陰謀詭計中長大的孩子,最喜歡的就是純白無暇的人,但當她們真的遇到這樣的人的時候,她們真的能夠抛棄一貫的揣測與懷疑,完全信任對方嗎?秦兆玉的答案是否定,或許是失憶的緣故,秦兆玉難得的有些心軟。
姜泊看過許多次秦兆玉的笑容,說來奇怪,這個人冷心冷情的模樣,卻格外愛笑。隻不過那笑總是虛僞的,嘲諷的,疏離的,算計的……她常暗想,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可是今天的笑容卻與往常完全不同,仿若以往的面具全部撕裂,透漏出一丁秦兆玉本來的模樣,是簡單的純白的輕柔的,像灰暗的琉璃突然被扔進一根帶着火花的火柴,突然流光溢彩一般,即使隻有一瞬,卻也足夠讓人驚豔。
姜泊感覺到秦兆玉周邊的氣息忽然不再凝滞,而是恢複如常,重新流動了一般。她回憶着剛才她的發言,心想這人原來真的是因為武林大會的事情在煩惱啊,難得有了些活人的親近感,轉瞬又覺得這人可真好哄,兩句話就哄好了……
就這般平靜過了兩日,終于在第二天傍晚迎來了衆人期待已久的篝火大會。
柳秀将三張面具分給秦兆玉幾人,解釋道,“這邊的傳統是重要事件前會舉行傩禮,祭神驅疫,酬神還願,以求神仙保佑,諸事順宜。”
“所有人都要戴嗎?”姜泊疑惑道。
柳秀搖頭道,“隻有出發的人要戴着跳,所謂接受神仙洗禮,其餘人隻要在周邊跟着跳就好了。”
“可是我們什麼都不會……”姜泊突然想起來秦兆玉的腿,“更何況……”
柳秀笑道,“沒有關系,你們是客人的緣故,并非主舞,跟着其他人的動作就好,很簡單的。至于魚姑娘,隻要小枝背着跳過開場禮就好,很快的!”
這是一張主色調為白色的素色面具,頭帶金色羽冠,雙耳處挂着紅穗,面容微笑,雙眼狹長,口唇處染着鮮紅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