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兩人坐了最早的一班船。登上泛善島的西岸港口,徐詩文就吐了個底朝天。
“才半個小時,你就那麼難受了?”範思雨給她遞紙巾。
徐詩文喝了口水,擦了嘴。隻道自己暈船,沒想到能這樣暈。
有度假村的巴士來接,兩人跟着人群上了車。到了酒店大廳,辦完了手續。因她們的門票是VIP級别,可以入住獨棟小别墅。
小别墅坐落在海岸邊上,裝修很有風格。裡面的裝潢都帶着熱帶海洋的松弛感。小客廳中間還有個玻璃地闆,可以觀賞下面的海和閃動洄遊的小海魚。
徐詩文的不适感已減輕,見到這樣的别墅,又忙不疊地拍照發朋友圈。
兩人換好了泳衣。立海上的别墅都有一架小木梯下海。這會兒正好漲潮,小木梯被淹到了最上兩階。
兩人換好了泳衣。範思雨見陽光熱烈,拿出防曬霜喊徐詩文,轉頭就見她拿了一米多寬的綠色泳圈下了木梯。
還來不及喊,隻聽“咚”的一聲,泳圈蕩了幾蕩,徐詩文不見了。
範思雨驚得扔了手中的霜,沖到木梯旁,瞅準了水面下一個黑色的影子,一頭鑽了下去。
她把人拽上來的時候,徐詩文吐了口海水。一時竟沒有回轉過來。
範思雨把泳圈拿給她抱着,連人帶圈推到了木梯旁。
此時徐詩文才醒轉過來,抓了木梯往上爬。
“多虧你啊。”徐詩文一屁股坐在階梯上,嘴裡啊呸呸說海水又苦又澀。
“你别看陽光能照到海底,起碼有三米多深。”範思雨也爬上來。
兩人都水淋淋的。徐詩文又忙着道謝。
“要麼等退潮時在這裡玩,要麼我們去大沙灘。”大沙灘有救生員,總比這裡安全些。
“都怪我。沒看注意事項。”小木梯旁有個金屬牌,寫了水深多少,注意安全等幾國語言的小字。
兩人商議了還是去大沙灘玩。
收拾了一番,拿了房卡一起出門。
越到沙灘,人越多。過往的女人們不管何種膚色,大都身着比基尼。
範思雨起先自覺穿得少,露着肚皮上的三個小疤而不自在,見周圍都這樣,又加上徐詩文留着剖腹産的“笑臉”疤,都一臉的不在意,更何況她那點不起眼的小疤痕。走了幾步,不禁挺直了腰杆,慢慢習慣了。
一路上,吸睛的南美姑娘長得盤靓條順,惹的範徐兩人都頻頻回頭。
泛善島才開發不久,沙灘很新,沙粒柔軟,海水更是清澈無比。徐詩文在淺海區玩了一會兒,就去邊上的休息椅喝水了。範思雨拿了護目泳鏡,遊到了深水區。
陽光照得海面發光,潛入海下卻是另一番情景。範思雨很久沒有遊泳了,尤其是在海裡。小時候還仗着膽子大,在家鄉的一個峭壁上跳水玩。青春期後,就不在野外玩水。隻偶爾去一次遊泳館。
海面上是喧嚣的人聲。海底沒那麼聒噪。咕噜咕噜的水聲很有規律。範思雨由着地心引力把自己沉到底,然後再蹬一蹬,浮到海面上。
蓦然想起某一次去醫學院找賀晙。他還在院長辦公室談業務。範思雨便溜到醫學生教室裡聽課。那次正好講到胎兒與羊水。講師講述胎兒在羊水中,就猶如人在水裡潛泳。胎兒六個月就長好了聽神經,它們是可以感知母體外的一切聲音。
與現在的情景何其相似。範思雨憋着氣,海中的聲音在甯靜的心裡漸漸放大。有秩序地發着咕咚聲,偶爾夾雜一些人聲,是海面上的遊客發出的驚呼。因為戴了泳鏡,她在海裡也睜大了眼,看着小小的成堆的海魚在她身邊洄遊。
忽然海魚們急切地遊走,她覺得一股巨大的力氣把人往上拉。
沖出海面的一刻,像是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人聲和海浪聲疊加着沖到耳朵裡。周圍有人朝她聚攏。
把她拉起來的是海灘的救生員。他朝範思雨說着帶地方口音的法語。範思雨摘了泳鏡擦了把臉,把頭發往後撥弄,努力地聽明白他說的話後,告訴他自己沒有被淹,隻是在水下閉氣。
繼而她看到岸上的徐詩文在緊張地喊。大概是怕她出意外了。範思雨趕緊朝她招手。周圍的人見她沒事,也松了口氣,各自遊泳去了。
溫晏在度假村中心查看報表,一邊秘書說有遊客被淹,安保隊長在處理。溫晏聽了皺眉,他的忌諱心思又生出來了。站起來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不得安甯。
此時賀晙進來。他眼底泛着紅,眼皮也有些耷拉。連着兩日沒怎麼休息了。溫晏去北美請的團隊徒有其表,連客流都沒預測好。開業第一天就遊客爆滿,許多後續也跟着要變。
“我已經讓碼頭暫停售票了。”溫晏說,一時又拿起電話,打給安保隊長。講完電話,又拍拍賀晙的肩,說辛苦了,人手不夠,把他也拉來幫忙。
“剛有什麼緊急事?”賀晙見溫晏紅着脖子,他不是大早上就喝酒的人。
“有個人溺水,還好沒事。”溫晏拿起望遠鏡。他們的辦公室在度假村大樓的頂樓,可以俯瞰整個大沙灘。“還好沒事。”他重複着,指着遠處的人說,就是那個女生。
賀晙接過望遠鏡,鏡中|出現了穿藍白泳衣的範思雨。她拿過旁人的毛巾,擦了擦頭發。範思雨做完手術後,瘦了許多。他遣周姨給她送飯,大魚大肉補了一段時間。今日見她被陽光照着,膚色白皙,泳衣托着胸,不大不小,恰好與她的翩跹身影相稱。
“她不會溺水的。”賀晙把望遠鏡遞回去。“她水性很好。”
溫晏虛虛應了一聲,又有電話打進。自助餐那邊又有問題。客流增加,食材的儲備是沒問題的,隻是後廚的人手不夠了。
“把你假日酒店的後廚叫一班來。”賀晙說。
溫晏連說可以可以。但他又一想,船票已經停售了。
“一班的人有幾個?能不能坐快艇?”賀晙提醒他。
他一拍腦袋,說可以坐下來,隻是要請莊叔幫忙了。
莊叔是給賀晙别墅看戶的馬來華人,他會開船。
賀晙說行。又問自助餐供應不齊,難免會有投訴,讓客房經理也出來安排一下各自的VIP客人。
溫晏聽了同意,忙不疊地去安排。
賀晙立在窗前,想了想,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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