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走得也差不多了。安茹夫婦送走了最後兩位,回身看到手牽手的兩人走過來。
埃利安想上前,但看到賀晙,又退回到了父母的身邊。
“賀先生,範小姐就交給你了?”米娅開口問道,又攔住了女兒想到範思雨身邊的沖動。
賀晙瞟了一眼身邊的人,輕輕“嗯”了一聲。
範思雨也同安茹一家道别。
賀晙領着範思雨回到車裡,已快淩晨兩點。天空中的星眸依舊閃亮,映着遠處的華人城,相映成趣。
範思雨略有些困意,不過還是記着他方才的提問。
“你是看見了我和什麼人說話?”
“嗯。”賀晙也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
“我今晚和人說話可多了。你是指哪個?”
“是挺多的。”賀晙睜開眼,曆數了晚上範思雨交談過的幾個名流。是安茹一家帶她認識的。“那以後,小姐你可要進入法國名流社交圈了。”說着,輕撫了她的手背。
“你别奉承我。你是看到我和紀婉清說話了吧?”
身邊人像是禁了聲,連呼吸聲都輕了幾分。
“怎麼了啊?”範思雨歪頭看到他閉了眼,“别裝睡了。”推了推他放在扶手箱的手,“你明明看到了還問我。”
賀晙“嗯”了一聲,睜開眼問:“她和你說什麼了?”
這回輪到範思雨沉默。許久,到了别墅的停車庫外,她堪堪開口:“對不起。”
賀晙才領着範思雨下車,關上車門時,聽到這句幽幽的話。
“怎麼突然要道歉?”
“我……”她低了低頭,看到莊叔把車開進了車庫,牽着賀晙的衣擺,說進去再說。
兩人進了别墅。走上樓梯,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實情。
“她說和你隻見過三次面,你們什麼都沒有。”
賀晙點頭。“這和你的道歉有什麼關系?”
範思雨轉頭望着并排走的賀晙。樓梯間黃亮的燈照得他的面容溫和,臉頰上兩坨紅暈泛着柔色。
她站住。
他也跟着站住。
“我向你道歉,是因為我之前……因為莫名的情緒,跑去找詩文姐。害你以為我被人拐了,大張旗鼓地找我。”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難為情地低頭。
“莫名的情緒?”他重複,眼神亮了一瞬。
被他這樣反問,範思雨心裡像是梗住了,雙手不自覺地伸到後背交叉着,突兀地拽着自己的小臂肉。
賀晙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把頭低了下來,低得很深。他的眼睫毛掃過範思雨的面頰,像羽毛刮過,令她屏住了呼吸。好似她如果重重呼氣,就會把這片羽毛給吹飛了。
她忽然很享受如此靜止的溫柔,此刻隻屬于她的靜谧。
“你在想什麼?”他的嗓音磁性又富有彈力,是似能飛速撞擊進心間。
她輕微搖頭,鼻尖觸到了他的唇。他口中的香槟氣息傳來,經過他口的發酵,已然變得更加濃郁。
“我之前讨厭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範思雨看着想解釋的賀晙,急着搶話道,“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有些也是誤會,但我就是很讨厭。”
她擡手把他的嘴捂上。“是因為我不自信,我覺得你不屬于我一個人。我知道我不自量力,一個普通女學生,怎麼可以擁有你這樣的人。”說着,她擡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似有疑惑,可更多的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流露。
“那現在,你在想什麼?”範思雨想知道他不可名狀的情緒是什麼,此刻不想猜來猜去,她要快點知道。
“我在回憶你以前說的,你不愛我。”他把她的手拿下,眼睛慢慢看向她的眼,隻是腰還彎曲着,像是要撿一件很珍貴的物件兒,不敢喘口大氣。
“我騙你的。”她說的極輕。可能帶着不情願,也可能是難為情。說完就撇開了頭。臉上的酒後紅暈加上燥熱的海島氣候,腦子像是跌入了熱浪漩渦,令人有了失重感。
而後,更加深沉的失重感襲來,範思雨覺得要從樓梯上摔下去時,自己的唇被緊緊貼上。
賀晙的吻帶着掠奪的氣息呼嘯而來。他的唇和海島的烈日一樣炙熱,舌尖似攻城兵突破了城門,擠挨着進來。
範思雨整個人僵住了,意識的混亂讓她不自覺得失去平衡。身後的手被他一把攥住,後腦勺被他另一隻手抵着,不能動彈。被控制的同時也沒有摔下去。
香槟酒發酵過後的酒精氣味,像是迷霧中的魅人香,能讓人中毒。他的舌尖是一枚鈎子,提起了她心中的不甘,困惑,壓抑和對前路的迷茫。
漸漸的,那些負面的不安開始瓦解,她覺得自己的身心在被慢慢地溶化。溶化過程中忘卻了一貫的驕傲和自矜。
海風穿過樓道裡的窗,把賀晙的劉海吹得一蕩一蕩的。絲縧般的垂發刺着範思雨的眼睫,因他的激動而一顫一顫的,像是撓癢癢的手。撓起了心底最原始的欲念。
她一隻手原本是懸空着,随着炙吻的深度,意識下沉,手也不自覺地下沉。滑過他一絲不苟的西裝外領,平整的衣兜,挺括的下擺,再往下時,她碰到了他剛伸過來的手。
暖黃光把他的瞳孔映得深幽。他緩緩眨了眨眼,在她一側耳語道:
“思雨,我是個正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