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嚣張的語氣,狂傲不羁的動作,該不會是…蕭如宸吧。
定睛一看還真是,來人身穿一襲玄色錦袍,看似平平無奇,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卻能看到用的面料價值不菲,應是用上等的蜀錦織就,細膩絲滑,暗紋在月光下流轉若隐若現。
然而張口說出的話卻與低調奢華的着裝不符,有着巨大的割裂感。
站旁邊的人則着一身月白長袍,料子是宮中特供的雲絲,輕薄柔軟,随風搖曳,毫無雜質,隐隐散發着冷光,低調奢華彰顯尊貴。
兩人分别手持着一個火折子就打算分頭行動。
林忍冬見狀覺得也沒有躲藏的必要了,雖然白天剛吵完架現在見面有些尴尬,但是自己要公私分明,不能僅僅因為個人感情就耽誤正事。
她剛想邁腳出去時,林慕一把抓住了她,有些緊張地低聲道:“你這是做甚?不知來人是敵是友,怎可輕易現身?”
還沒等林忍冬解釋,兩道黑影就降落在她的眼前,她一擡頭就看見兩張臉,偏偏玄色錦衣的男人還對着她陰森一笑,在火光的照耀下更顯得詭谲怪誕。林忍冬吓了一跳,差點就叫出了聲。
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瞪了蕭如宸一眼,小聲埋怨道:“你明明就猜到了是我,為何還要吓我,真是記仇,幼稚!”
然而蕭如宸把她的埋怨都聽進去了,他挑了挑眉,看着她被自己吓到跳腳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愛,白天心裡的陰霾仿佛都消散了。
好在他們都記得來這裡的目的,沒有過多的寒暄,投入到找線索中去。
蕭如宸手持一個火折子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緊随其後,仔細查看馬車上的痕迹,隻見車上有無數雙腳印相互交錯,隻是腳印有些偏小,而此行護送太子殿下的侍衛大多為虎背熊腰,高大威猛。
跟他們一比,這個腳印倒顯得有些秀氣。
等等...秀氣,林忍冬彷佛突然抓到了一些蛛絲馬迹,有些遲疑地開口道:“你們覺不覺得這有些像太監的腳印。”
“你們看,太監往往會持久站立,故一般會盡力降低重心減輕疲憊,況且,這鞋底的花紋複雜,并不像是普通百姓所能穿戴的。”
林忍冬邊說邊指給他們看,細細地講述自己的看法,說到太監,小福子算一個,但兇手不應該是他啊,若真是他幹的,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去四處求人救太子呢,甚至不惜冒着被傳染的風險。
聽完林忍冬這番話後,衆人看向太子殿下,李光赫的半邊臉在燭光下,另外半張臉則隐藏在黑暗中,隐隐約約,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隻能略微察覺出他現在心情不佳,就連房内的氣氛都開始變得壓抑。
在衆人面前直接指出兇手竟然是跟在太子殿下身後的一個無名小太監,不僅會讓他這個作主人的臉上無光,還是打蕭如宸這個将領的臉。
蕭如宸定是不會計較的,不過李光赫可就不一定了,像他這種喜歡裝溫潤的笑面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記恨上你了。
蕭如宸擡起手臂将她護在身後,有些警惕道:“既然真兇已經找到了,太子殿下可要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啊。”
他突然爽朗地大笑一聲,贊歎道:“不知林軍醫還有查案的本事,本殿下現在倒還真是對你有些好奇了。”
他并沒有回應蕭如宸的話,反而将話題轉移到了林忍冬身上,有些侵略性的眼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
林忍冬頓時有些毛骨悚然,這眼神,感覺恨不得把她從蕭如宸手中搶過來一般,知道的人明白二人在争搶人才,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人在争奪情人呢,這架勢,恨不得把對方給吃掉一樣,劍拔弩張的。
蕭如宸看見他那明晃晃的搶人行為又怎會樂意?他緊緊地拉着她的胳膊,站在他半個身位前,形成一種保護她的姿态。
因為他知道,若是真的讓林忍冬進宮給太子當幕僚,勢必要卷入朝堂之争,腥風血雨,陰謀詭計,恐怕會讓她陷入險境。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兒身,自己就更不能讓她去了。
林忍冬看着他那因為緊張而青筋暴起的手,他的手掌粗糙,但是卻有一種野性的美感。即狂野又充滿安全感的一雙手。
她想雖然白日裡他們吵的那樣兇,但是一旦威脅到她的安全時,他還是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哪怕是面對太子殿下。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藏在細節裡面。
他們之間所有的争吵和矛盾此時都被這隻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化解了。
林忍冬心想,自己知道該怎麼做了,不會再埋怨他了,若是他做的不妥,自己再去教就是了。